心,像是被什么密密麻麻的钢针扎着一般。
体无完肤。
她委屈地想, 她是不是真的追得太紧了?萧阿姨,是不是很累了?那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现在拥有的,除了萧菀青不愿意接受、不愿意承认的对自己的喜欢,一无所有。所以她害怕,她怕一退后, 就连这仅有的一点点,都会抓握不住,消散不见。
墨色的钢笔水因笔尖过久的停留不动, 渐渐在白色的科作业纸上化开。林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提笔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纸上,竟已写满了萧菀青的名字。
一字比一字狂乱,像是她生怕醒后就会忘记不见而急促记下的荒诞美梦。
半晌,她食指与大拇指紧紧捏着钢笔的笔杆,软了眼神,咬着唇,又一笔一划,在纸上,温柔缱绻地刻画着这三个大字,一笔比一笔克制,一笔比一笔收敛。
她劝服了自己:林羡,再给萧阿姨一点时间,不逼她了。不要逼她了。
尽管她心慌得要死,不安得要疯。
林羡指尖缱绻地摩挲过满纸的墨字,像是在摩挲着萧菀青温润的脸庞。她俯下身,低下头,把脸颊眷恋地贴在纸上,乌亮的双眸里盛满了似水的柔情。
全世界最想你开心的人就是我了。
你也就只能欺负我了。仗着我,这样喜欢你。
林羡敛眸苦笑。
她撕下这张纸,小心地折叠好,夹放进笔记本里,而后,翻开崭新的一页,准备平心静气,开始书写作业。
这其实对现在的她来说,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她静不下心,转不过思绪,就连看着满纸的数字与排列组合,她的心绪,竟也能渐渐飘向,她对萧阿姨的所有追求举措,要如何优化排列,才能令萧阿姨与她在一起这件事,变成最大概率的事件。
一份她平日里半个多小时就能完成的作业,她从午饭前,一直做到了晚饭前,才勉强地完成。
她刚把钢笔套入笔帽中,放置于书旁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周沁的电话。
周沁像是在炒菜,开着扬声器,背景音有点嘈杂,接通了电话就随意地问她:“吃饭了吗?感冒好全了没?”
林羡愣了一下,才想起了哪里来的感冒。她轻笑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圆谎:“还没吃饭,感冒都好了,没事了,你别担心。”
周沁往锅里加了点水,犹豫了一下,征询林羡意见道:“那个刘阿姨相处久了怎么样呀?饭菜口味合你胃口吗?小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本来就是麻烦人家了,现在还要麻烦人家为我们请保姆,妈妈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羡羡啊,要是让你现在中途去住宿,你觉得你能不能适应啊?”
林羡抓着钢笔的手,收握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周沁。
周沁见林羡没有答话,估摸着女儿应该是不太乐意,于是继续耐心给林羡解释道:“主要是你萧阿姨和我打过招呼了,下学期她可能就要长期外调不在家里了。就算现在再继续住半个学期,你下学期也是需要住宿,早晚都要适应的。”
林羡闻言,眼神中仅存的一点暖意都骤然消散了。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什么攥紧了剧烈抽痛了一下,她痛得手中猛然用力,抓握着的钢笔,“啪嗒”一声,一下子从中间断开。墨水,染了她一手。
“妈,你刚刚说萧阿姨,下学期要长期外调了?”她明明慌乱极了,手中湿漉漉的一片,就像她心中淌着的血一样冰凉入骨。可她的声音却反而一点点平静冷然了下来。
“对啊,你萧阿姨没有和你提起过吗?说起来也挺奇怪,小菀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过外调升职的机会,但她一直不太想离开岸江,都婉拒了。今年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初你温阿姨出去了,给她带去了什么感触,又让她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