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是妖,神是神,自古井水不犯河水,阿爹阿娘不是该把他轰出去才对!”屠酒儿激动地站起来,全身上下仿佛都在抗拒,“神界的人最是狗眼看人低,别说二老不计前嫌了,阿姐你难不成就不在意?”
“可我看阿爹倒是很喜欢小金乌殿下呢,还叫小金乌殿下住在青丘,让我来赶紧拖你回去见他一面。”屠荼荼为难地看着固执的屠酒儿,挖空心思劝言,“三三,你也该收收心思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玩够么?”
屠酒儿气得跺脚,道:“阿姐,我没有玩闹,阿漪是我准备带回家给双亲过眼的。”
“三三,阿爹讨厌道士,可比讨厌神仙更多,你不晓得?况且那又是个女子,你不可太过荒谬,这名声传出去叫阿爹的面子往哪挂……”
“我不听我不听,”屠酒儿重重地哼一声,也不再和二姐说下去,径直丢下一个背影急急往后山口走,边走边大声说,“劳烦阿姐你自个照顾自个吧,我有事先走一步。还有,如果你回青丘时那只黄色的乌鸦还不走,叫他滚远些!”
“黄色的乌……”屠荼荼噗嗤笑出来,怕是还没有人敢这么叫过小金乌殿下。
她是拿这三妹没法子了,不过也正常,这么多年来,青丘没有一个人能拿她有法子。
此一耽搁,这一天就将将过去一大半了,扭脸就到了该用晚食的时候。屠酒儿顶着一身刚刚从哥哥姐姐那儿传来的功力,面不改色地再次独自冲破慑妖咒符,这一回倒是不会再虚了,没准还可以正好缓一缓身体里那补过头快要溢出来的真气。
于明漪的屋院外落地时,屠酒儿被墙根的黑狗血灼了一下。
没想到柳逢雪办事这么快。她咂着嘴,心有余悸地退开几步,又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上往里看,明漪似乎不在院子里,应是在屋里坐着了。
屠酒儿轻手轻脚地由门缝溜了进去。
一进门,她的鼻子就开始不停耸动,像是闻见了什么特殊的味道。好一会儿她才找到那味道的来源,原是在门边和一些垃圾放在一起的一只食盒。
耐不住好奇心,她悄悄把那食盒掀起来一角探看。
目光一触,她立马捂住了嘴,果不其然,如她鼻子所识,里面是满满一盒她最爱吃的鸡肉!
可是明漪不是吃素的么,平日里连酒都不喝的啊……
屠酒儿盖上食盒,负手一步一步朝屋子走去。走到昨夜她待着的窗台便停下,趴在窗口往里看,见明漪正坐在圆桌旁用饭,桌上只单薄的一碗米饭与一盘青菜,旁配一杯没放多少茶叶的清茶。
“阿漪,你在吃饭么?”屠酒儿舔了舔嘴唇,左手覆在肚子上,“我也想吃。”
明漪似是料到了屠酒儿还会折返,并无太多惊诧情绪,仍淡然夹菜,带着十足十的随意语气道:“病好了?”
“哪儿就算病呢?睡沉了点罢了。”屠酒儿撑着下巴,痴痴地盯着明漪的脸看。
“为何不吃饱再来,我这儿没有东西招待你。”
屠酒儿一笑:“你肯想着招待我,我已满足了。”
明漪的筷子在菜盘里顿住,口中模糊道:“我并非那个意思。”
屠酒儿混不在意,只说:“我看门口放着一篮子肉,你平日里不吃肉的,看你今日也无甚胃口。既然如此,就赏了我吃好不好?”
“……可已冷透了。”明漪没想到屠酒儿会注意到那食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且我已把它和垃圾放在一处,都准备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