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抚摸着她的背脊,笑道:“都是太子妃娘娘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傅瑶摸了把眼泪,这才放开她:“母亲,我想你了。”
丞相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大姐姐还在等你,走,母亲带你去看看。”
“好。”
傅瑶跟在丞相夫人身后,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亭台楼阁,这里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曾爬上那个高楼,也曾折过这株桂花的花枝,如今看上去却特别陌生,甚至想象不出自己在这里玩耍时的情景。
还没进院子傅沅就迎了出来,她看到傅瑶先是笑着行礼:“臣妇参见太子妃。”
傅瑶把她扶起来:“大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傅沅捏了下她的鼻子:“多大了,还哭鼻子。哭都哭了,还怕我笑话你?”
她们一同进了院子,傅沅早早打发了柳姨娘和傅琦,只有她们母女三人一同说话。
柳姨娘一回到春日院,就骂道:“真当谁都上赶着见她似的,不就是太子妃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傅琦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如果她的这个娘亲争气点,生成个大家闺秀,嫁做个高门嫡妻,她何必如此举步维艰,处处遭人白眼?
柳姨娘见她不说话,就去拉她:“琦儿啊,你可一定要给娘争口气,这么多年娘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是为了……哎,你去哪?死丫头。”
傅琦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后,就烦躁地往桌子边一坐。
苕华见她心情不好,就过去道:“小姐别生气,姨娘也是为你好。”
“傅家一共三个女儿,两个嫡女个个高嫁,只有我被落过了,依旧待字闺中,”傅琦搅紧了手里的帕子,“父亲和母亲不肯为我上心,娘亲整日只会撒泼打滚,我如何能不焦心?”
苕华给她倒了杯水:“小姐,再不济也还有秦王,他为小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秦王妃也是不差的,三小姐还得叫您一声皇嫂呢。”
“你懂什么?”傅琦把杯子摔了,“他一个无依无靠的王爷,既无缘于皇位,也没有手握大权,再喜欢我又有什么用?”
秦王确实喜欢她,这么多年虽只远远看过她,但一直书信不断,还答应了以皇后之位来迎娶她,可皇位岂是他说要就要的?
傅琦也只偶尔回一封信,把他当做一条退路,想着实在不行就嫁给他吧,秦王妃到底是个皇亲国戚,总比嫁个穷酸书生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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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夫人的院子里,傅沅说了件家中小妾假孕争宠被识破的趣事,惹得傅夫人和傅瑶发出一阵笑声。
傅沅就握住傅瑶的手:“瑶瑶,我知道你从小就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莫说太子,就是寻常人家也不能。倘若殿下要迎娶侧妃,你做为嫡妻应当大度些,可千万莫要胡闹,落个善妒的名声,让那些大臣弹劾了去。”
傅瑶回握她的手:“我知道,大姐姐。”
傅沅知道她这妹妹从小就幻想着以后嫁一位顶天立地、只爱她一人的大英雄,后来却突然答应嫁给太子。
太子殿下虽然温柔体贴,可日后必定三宫六院,她很担心傅瑶想不开,委屈了自己。
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来通报:“殿下,夫人,大小姐,秦王来了,说要祝贺太子殿下和三小姐喜结连理,还专门备了贺礼。”
“他怎么来了?”傅沅皱眉,秦王在京中一向低调,他们傅家和秦王府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专挑回门这天前来祝贺。
傅瑶掩在袖下的手捏紧了,萧靖钰当然是为傅琦而来的,他喜欢傅琦这么多年,却从未当面说过一句话,每每只能抓住各种宴会的机会,远远望上一眼。
她爱萧靖钰爱得卑微,萧靖钰爱傅琦何尝不是爱得那么卑微呢?
丞相夫人对傅瑶道:“瑶儿,秦王虽然无权无势,可算是你的皇叔,随母亲去看看吧,免得失了礼数。”
傅瑶有些赌气地想他又不是来看我的,我又何必上赶着?她钻进丞相夫人怀里撒娇:“母亲,我不想去,我想和大姐姐多待一会。”
丞相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只能叹气道:“那我去,就说你身子不舒服,在后面歇息。”
傅瑶点头如捣蒜,十分感激母亲解救了她,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萧靖钰。
送走了母亲,傅瑶才道:“大姐姐,我想回从前的房间看看。”
“走,我陪你。”
前厅,去后院回禀的人带着丞相夫人回来,萧靖钰一听到声音,就抬头往外看去,却只见丞相夫人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过来,身旁并没有跟着他想见的那个人。
萧楷先是起身叫了声岳母,又问:“瑶瑶呢?”
丞相夫人笑道:“有些不舒服,臣妇让她先回房间歇息了。”
萧楷立刻关切地问:“可有大碍,本宫这就让人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丞相夫人立刻道:“不碍事,瑶儿小时候溺过水,身子有些虚弱,歇息一会就好了——秦王殿下安好?”
萧靖钰这才放开快被他捏碎的杯子:“夫人安好。”
“本王是来庆贺三小姐和皇侄新婚之喜的,既然三小姐身子不适,本王就不打搅了。”萧靖钰说得客气,却不见起身。
傅修远做为主人,自然要挽留:“今日敝府设宴,秦王殿下不妨用过饭再走。”
萧靖钰:“也好。”
傅修远看他这态度,心想秦王别是看上他家姑娘了,再一想,如今不就剩下琦儿了吗?
秦王这人,虽然打小不受宠,存在感极低,后来陛下登基又被随便封了个秦王,权势谈不上,可人品还行,至今府中一个侍妾都没有。
琦儿若是嫁给他,不必侍奉公婆,更不必和一群姬妾打擂台,算起来也是桩好婚事。
傅修远这么一想,就对秦王热络了起来,大有把他当女婿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