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珣的扈从悄声问道:“王上刚刚那一刀,当是刀下留情了吧?”
“多半是,”另外一个扈从小声回,“王上多半是怕那个什么世子输得太过惨烈,中原皇帝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几个扈从具是点头称是,也只会是这么一个原因了。
虽然他们从未看到独孤珣还有这般心慈手软的时候,但是想来是因为在别人的地界上,略微有点儿收敛罢了。
而在这场中,最为惊骇的,则是顾阳平的生父,顾侍郎。
之前独子的下颔骨生生被谢容珏捏错位,但是因为顾阳平出口羞辱在先,他自知理亏,虽然不敢当真找上镇国公府,但是也在心中记下了这一笔。
可是现在来看,当初谢容珏,分明就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当真没有留情,恐怕顾阳平的整个下颔骨,都是要被捏碎了。
……
独孤珣皱着眉头,心中暗暗推算面前的人的真正实力。
他自然没有如同那几位扈从所言,是什么手下留情,他登上王位之后,向来都是嚣张行事,毫无忌惮。
更何况比试这一谈,还是谢容珏自己提出的。
他更没有留情的道理。
从他刚刚的刀势斩出开始,就是冲着面前人的命去的。
可是现在,怎么也应当是要再认真一点儿才行了。
独孤珣暗暗纾解了一下握刀之手的痛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谢容珏,“早前听闻世子不过是个时常出入风月场的纨绔子弟,现在来看,倒还当真是有几分真本事。”
谢容珏手中执剑,闻言挑眉,“阙王过奖。”
独孤珣第二次出刀之时,刀势丝毫不弱于前次,甚至还要更为迅疾一些。
幼年时的备受欺凌,让他对于痛意的忍耐力极为强,刚才的一势不成,第二刀也可以做到不逊于刚刚刀势。
或者说,是更甚之。
谢容珏今日头发束起,常坠耳边的小珠晃动了一下。
生得昳丽十分的眉目在殿中宫灯照耀之下,显得夺目至极。
不退不让,不避分毫。
刀势就这么戛然而止。
出手的刀势再次被挡,独孤珣就连佯装的笑意都挤不出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现在自己,居然不敌这么一个人。
怎么可能?
比试过程之中,最怕的就是露怯,独孤珣两刀不成,第三刀之势,就远不如刚刚那两刀。
直到……三刀已尽。
独孤珣的虎口处已经渗出血液,脑中思绪纷飞,却还是没有想到面前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接住他三刀,居然连退避都不曾。
不是说中原武将青黄不接,年轻一辈未曾有人能独当一面?
不是说这个人,只是一个时常出入风月场的纨绔子弟?
谢容珏将自己手中的天子剑抬起,“邺朝以礼待客,阙王先出三刀,现在——”
天子剑剑身极薄,狭长的剑刃之上,是凛冽的剑势,是众人所见,无人能敌,所向披靡的剑意。
今日之前,无人当真见到这位世子爷出手,即便是捏折顾阳平的下颔,也没有人觉得,他居然能在金銮殿上,与这位西羌新主比试,面上甚至还带着笑意,能胜得……轻而易举。
虽然胜负还未分,但是这最后到底是谁赢,众人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正是因为有了定论,所以现在朝中上下才噤声不语。
此刻之前,没有人会想到居然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剑势所过之处,静寂的殿中都被染上寒意,即便是身处于烧着地龙的殿中,也依然能感受到那拂过面前的剑势。
或许,只除了沈初姒。
谢容珏剑锋所到之处,寒风落在了旁人身上,却独独没有落在,沈初姒的身上。
独孤珣之前还能阻挡,但是到了后来却是越来越力竭,左支右绌之际,还是有点儿没想明白,现在怎么会是这样的境地,思绪略微滞涩之际,他就看到谢容珏的剑带着一往无前之势——
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刃裂开之声,独孤珣原本用来护体的弯刀,在此刻断为两半,哐当一声,断刃就这么落在地上。
断刃落在玉石地面之上,反射着殿中明亮的宫灯。
而那散着寒气的天子剑,现在就堪堪停在独孤珣的喉前一寸,只再前进分毫,就可以抵上他的咽喉。
周遭具是寂静无声,殿中上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交汇于此。
谢容珏在此刻笑了一声。
“险胜,”他的剑悬在空中,“阙王,承让了。”
作者有话说:
狗儿子:都让开我要开始装x了!狗子多少还是能打的tvt
下章终于要写到谢狗和女鹅的对手戏了(老母亲苍蝇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