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风有一刻的心慌,声音也微微漂浮:“但是你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忍。”
她始终强迫自己直视沈颐洲。
昏暗的灯光下,他像是站在有月光照进的森林。
有模糊的身影,却难以描摹出具体的神情。
像他此刻看着梁风的样子。
沈颐洲的食指缓慢地在烟身上辗转,似在细细考量她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疼过吗?”他问。
梁风看着他,片刻开口:“什么的?”
“你疼过什么样的?害怕吗?”
梁风已经不知道沈颐洲问话的目的了,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不知他问这句话的目的,不知他问这句话的原因。
这种未知让她恐惧,也让她不知道到底要回答哪种答案他才算满意。
然而,沈颐洲在这个问题上却像是有足够的耐心。
他没有开口催她,只在专心地看着她已无法自如微笑的表情。
半晌,梁风轻声开口:
“被刀割伤的疼,痛经的疼,撞到桌角的疼。”
“不算很害怕。”她补充道。
沈颐洲听到她这句话很轻地笑了起来,他声音像是觉得十分有趣,然而眸子里是没笑的。
梁风鸡皮疙瘩悚栗。
那只手又慢慢地抚上她的手臂,一路慢慢向下,触摸到了她的指尖。
夏天从冰箱里拎出来的汽水一般凉。
指间还有刚刚的冷汗。
梁风不自觉地想要收手,沈颐洲没有松,反而垂眸看了下去。
细长的手指,她指节小又圆润。
指甲被修剪得干净,上面涂了一层半透的樱花粉。乍一看像是指甲本身的颜色,更显鲜嫩。
但此刻,整只手的血色都已经慢慢地褪下去了。
如同她的脸。
“不算很害怕,手已经冰成这样。”
沈颐洲将她的手覆住。
像是要帮她暖手,也更像是要完全地感受。
梁风心口坠得厉害,已经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沉默的几秒里,竟有点自暴自弃。
思绪凝滞之时,忽然听见沈颐洲问她:“满十八了吗?”
她条件反射地答道:“当然了。”
而后,也在看见沈颐洲漫不经心笑起来的时候瞬间明白——
他故意的。
沈颐洲松了手。
然后轻轻搭在了她的腰上。
抚了抚。
他在逗她。
或者也可以说,他在哄她。
——放松点,我又不吃人。
冷汗析出,梁风缓慢地软了身子向后靠去,感觉着沈颐洲放在她腰后的手。
她刚刚踏进这包厢里还不过十分钟,身上的冷汗已经出了好几次。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处在一种漂浮的错觉里。脚沾不着地,虚晃得厉害。
时刻吊着嗓子,生怕他又过来问些奇怪的问题。
但是沈颐洲没再和她多说什么了。
他很是随意地将梁风半搂着,转过头去同贺忱说话。
身子慢慢地松懈,早就没人关注她了。
更别提梁风来之前还在担心沈颐洲会怎么向大家介绍她。
沈颐洲根本没有介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