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笑了下,“安大人急什么?每年初春三月是赤北候的寿辰,寒王一定会返回北境探望,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理由,自然能除掉他。”
“但没了炽烈军,还有卓家军!”安刈还是担心。
黑袍人笑的更为放肆,“怕什么?现在卓家军在卓家那两个孩子手里,不成气候,这次去东部,或许就散了。别忘了,大象虽然大,但也怕群狼围攻。”
安刈紧张的手抖,“只怕日后若想再想用什么计策,他们就会有所防范了。”
“安大人放心好了,无论他们怎么抵抗,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你可别忘了,站在咱们身后的人是谁?”黑袍人咧着嘴,有些狰狞,“你当大黎,是谁的天下?”
……
马车停到韩府外街就堵住了,前来吊唁的人的车马整齐排着。
韩府的一个在外打点车马的小厮看到挂着寒府牌子的车,立刻跑进街内去,叫人出来迎。
没一会儿,韩恒远和韩清泫就迎了出来。
“老臣参见王爷。”
“快起来。”颜炽已经下了马车,他本就不在意这些排场,也就没让前面的车马让路,“本王来送老太傅,韩尚书不必多礼。”
卓青黛却始终注视着韩清泫,他看上去气色极差,与他们早晨相间时,判若两人。
失去的痛苦,卓青黛最能体会了,她悄悄走到韩清泫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节哀。”
韩清泫也侧过头看她,眼睛里红红的,不知是已经哭过,还是终于忍不住要哭了。
“谢谢。”
虽然知道在这种时刻一切语言都显得苍白,但她此时又什么都做不了,她说不出让他想开点那种事不关己的话,亲人死了,剩下的人就是痛苦的。
这种痛苦,只有时间能淡去,却永远不能抚平。
韩恒远请颜炽进了府,在中堂前上了香。
颜炽和这位老太傅其实并不认识,但却听赤北候曾提起过,这位老先生似乎也是个痴情之人。赤北候一次无意间说到过,韩献之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为她生了一个孩子,也是韩献之一生唯一的一个孩子,就是韩恒远。只是韩献之与那个女人终究有缘无分,他们从未在一起过,甚至没有真正的成过婚。
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颜炽,固执而骄傲的性格,自然不会追着问,那女人是谁,他们还有什么故事,但现在的他倒是有几分好奇。
他想知道,是不是天下所有痴情的人都一样可悲?
卓青黛站在离他半步远的身后,她脸色发白,紧皱着眉,从刚刚在车里就一直不舒服,几次忍着恶心的冲动。
“还是难受吗?”
卓青黛抬眸,冲他弯弯一笑,“没事,或许是最近太累了。”
颜炽松了口气,驳回了自己刚刚的想法,这天下痴情的人中,还是有一个极其幸运的。
他上完了香,又和韩恒远客套了几句,“韩尚书不必照顾本王了,还是去外面招呼其他人吧,本王就同清泫去里间说说话。”
“也好,也好。”韩恒远应着,叫过韩清泫,“你一定好生照顾王爷。”
韩清泫穿着一身孝服,头上绑着一根白孝带,便冲颜炽做了个请的手势。
过了穿堂,就算是内院,人少了许多,也不再喧闹,韩清泫在前方引路,手朝着一处指着,“那边就是爷爷生前呆的的寺院,他好吃斋念佛,喜好清静,所以父亲才将吊唁处设在在外面,其实真正的灵堂是在后院的,王爷要去看一眼吗?”
韩清泫以为颜炽是要去看看棺材的,但颜炽却摇了摇头,“老太傅喜好清静,本王就不去打扰了,我们找个地方随便聊聊吧。”
韩清泫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好,那这边请吧。”
韩清泫将颜炽和卓青黛引到了一处小厅,平时这里是用来闲暇时下棋喝茶的地方,厅前是一片荷花池塘,四周是大开的窗户。现在这个时节,荷花刚落,剩的水中满满一池荷叶。
“王爷请坐。”
颜炽点点头,“都坐吧,只有我们三个,不必拘礼。”
韩清泫得了命,靠坐在一方太师椅中,整个人像是和了水的泥巴,瘫成一团。
卓青黛看着有些不忍,正巧丫鬟送来了茶水,卓青黛忙给韩清泫倒了一杯。
“清泫,你若是心里难过,不妨说出来,别一个人撑着。”
他安慰般的笑了笑,但其实笑的极为勉强。
颜炽起身在小厅堂里走了一圈,这里景致不错,从这里像四周看去,有假山有长廊有亭台有花树,颜炽指着一个方向,“那里是何处?”
韩清泫闻言随着一看,颜炽指的方位有一处青瓦院子,“那里是我母亲的住处。”
“哦?”颜炽颇为疑惑,“长公主与韩尚书的住处竟相隔这样远吗?”
他们进来时,韩清泫曾指过韩恒远的住处,这绕了大半个园子后,没想到长公主的住处竟还要再远些。
论辈分说来,颜昭算是颜炽的长姐,只是在这一世的时间上算,他们还一次都为见过。
韩清泫听到颜炽提到母亲,脸色又暗了下去,“是,母亲从我记事起就搬去那边的院子住了。”
颜炽了然点头,他是听说过不少关于韩恒远和颜昭感情不好的传言的,韩清泫也不止一次在喝醉时闹过吵过,颜炽知道韩清泫心里有个疙瘩,是颜昭结下的,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疙瘩。
“长公主对你还是不闻不问吗?”
颜炽的话一下刺痛了韩清泫的心,这个不过十七岁的男孩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