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煜那一刻的选择,是放弃卓家,是放弃了她。
“他是皇上,他有苦衷,我不恨他。”卓青黛冷淡道,“但我一定要保住卓家。”
颜炽抬起头来,对上卓青黛的目光,那眼里的神情,让他心安。
“我会为你守住卓家。”
卓青黛嘴角一弯,冲他眨了下眼,“那接着往后说,南疆一事后,还发生了什么?”
颜炽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卓青黛坦然的表情,他就更为自己刚刚自私的小心思而感到愧疚,他暗骂自己,如果害怕失去,又怎能真正拥有呢?
卓青黛已经不是前世的怜妃了,他们一起经历过战场,经历过尘世,虽然时间尚短,远不比上那八载时光,但两人的默契相投,已胜过一切了。
这样想着,颜炽终于舒坦了几分,眼下便不再纠结于此。
他手指一点,提醒道,“有一件事,就是段家姐弟。前世段临轩是直接回了南疆的。”
“对哦。”卓青黛擒着手中的笔,眉毛一挑,歪着头笑,“前世,王爷可是娶了侧妃的!”
颜炽脸色如常,但见卓青黛有意的询问,挑了挑眉,“夫人是在吃前世的醋吗?”
“才没有。”卓青黛移开目光,掩下自己的好奇,“王爷前世与我又没有任何瓜葛,自然想娶谁就娶谁了。”
“那只是权宜之计。”颜炽覆在她手上,“我只当她是个妹妹,养在王府而已,虽有侧妃之名,实际上并无任何关系。”
卓青黛闻言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他,“是因为我吗?”她眼里蒙上水雾,“是因为我进了宫,所以王爷除了一个名义上的侧妃,之后八年都不曾娶亲吗?”
前世关于颜炽与侧妃之间的举案齐眉的传言,此刻在卓青黛耳边都成了剐她心尖肉的利器。她当然不可能吃这样没边的醋,她只是心疼,心疼那个心里装着自己的颜炽。
“是,没有你,我不想要别人。”
颜炽笑的淡淡的,仿佛没有一点痛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回到天都城那一刻,在得知卓青黛入宫之后,他心里是怎样的痛彻。
那是在旷野呐喊却听不见回声的绝望,是在山巅坠落却永不到地的迷茫,是利刃一下下捅向身体却不致命的凌迟。
当他每一次见到在颜煜身边的卓青黛,那个勉强愈合的伤口,就悻悻做痒,他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
那种折磨,是他从未经历过的。
渐渐地,他才明白,那就是爱,只是爱而不得。
没有你,也再容不下别人了。
卓青黛猛地掉下一滴泪来,原来颜炽多年未娶正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
如果她没有重生,这份感情,将被永远埋藏在那高高的宫墙外。
一扇宫门,隔绝了颜炽与她所有的可能。
但一场生死,去又将希望重新连接。
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将他的手掌牢牢握住,捧着。
“王爷,现在你有正妃了。”
颜炽暖暖一笑,他现在拥有的,胜过一切。
卓青黛重新落笔,写下了段家的变化,前世的段临轩虽然在带兵打仗上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在民生百姓和政治谋略上,确是好手段。
那时虽然段临轩保住了命,但是回到南疆早就没了昔日的号召力,一座赫赫侯府,也不过是表面风光,但就是在侯府污名难昭雪的情况下,段临轩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从商政上为南疆开辟了新出路,也让段家的名号,重振南疆。
“段临轩是怎么做到的?”卓青黛对其中缘由不尽可知,于是问颜炽。
前世颜炽在南疆一事后,就一直注意着那里的动静,段临轩回到南疆后,用了三年时间让南疆的民生渐渐从战乱中走出来,他访便了南疆十六州的所有大商大儒,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说服了他们筹资,建商市、私塾、庙宇,吸引了许多外地人流入,一时间南疆的经济急速发展。
战后短短三年,南疆已经再也看不到战乱的影子了。
卓青黛不禁感叹,“他还真有办法。”
“只是,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经济上了,南疆的军事防御依旧一塌糊涂。所以才会让南洋人又一次举兵攻了进来。”
说到这里,卓青黛严肃起来,“王爷可否知道,南洋人是怎么进来的?南疆的地势条件我们都清楚,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不可能没有提前收到一点消息,而且他们的车马究竟是如何跨越天险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不清楚。”颜炽摇摇头,“那时我只在南疆留了几个眼线,并没有驻军权。”
卓青黛叹气,就是八年后的这场战役,直接让卓敬尧被诛杀,可其中的缘由,他们却无一知晓。
颜炽抬手抚平她的愁眉,“放心,这一次我们在南疆抓到了李绪,我已借由驻扎了几支边防军,日后等段临轩回到南疆,定能重新建立边防线,卓将军不会有事的。”
虽然知道只是安慰,但卓青黛心里还是好受了不少,她点点头,“希望如此。”
她继续落笔,下一件事便是绫罗公主与程芫世子的大婚。
一说到程芫,卓青黛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颜炽了然的接过笔,沾了些墨道,“既然事已至此,还是该看开些,对程芫世子来说,这也是他的命。”
命不由己,生死为常。
程芫的死,引出了暗影,而暗影又曾是卓家的情报机构。
“他们为什么会在二十年前就消失的机构上做文章?”
不仅卓青黛不解,相信很多人都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