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隔了三秋,他黑了不少,风霜之色侵染了眼角眉梢,举手投足也更老练豁达。
不再是大报恩寺的舜安彦,元衿撇了撇嘴极不痛快地发现,那时开车不长眼的“鄢洵”近在眼前。
想起当时,元衿就怨念、生气、烦躁种种情绪并发,她声音嗡嗡地说:“鄢少爷,你有没有觉得时光如细水,握也握不住?”
彦寻还在咬舜安彦的衣袖,舜安彦还忙着安抚这只暴躁的猫,听到这句他浑身僵了下。
“然后呢?”
元衿抬起脸,双眼微红,似乎泪水要从她精致的眼眶里溢出。
她说:“时光如细水,我命如流沙啊。”
舜安彦捋着猫毛的手僵硬了下,扯痛了猫。
彦寻给了他下巴狠狠一爪子。
“诶!猫!你先放过我,我解决下你主人。”
“你说什么?”
舜安彦把彦寻弯了弯腰,礼貌恭敬却虚伪地问:“尊敬的五公主,您要是想问奴才带了什么礼物,请直接问,不用拿命说事。”
三年了,舜安彦想,元大小姐那拿命说事的习惯一点都没变。
就和这只猫见他就挠、颐指气使、呲牙咧嘴一模一样。
元衿昂着下巴,晶莹的红宝石耳坠在脸颊边晃荡,照得她双颊绯红。
“鄢少爷,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舜安彦挑挑眉,当然不能承认:“公主自然关心下臣的安危,关心下臣的健康,更关心的下臣远归是否劳累,那些珠宝啊油画啊风琴啊,都只是下臣心甘情愿奉献的,绝对不是公主想要的。”
“啰嗦,什么油画?”
“没有达芬奇,我不敢在法王那儿偷蒙娜丽莎,米开朗琪罗的雕塑不穿衣服,带回来您皇阿玛会砍我脑袋,弄了幅伦勃朗的,法国人和荷兰人都说没有更好的了,你将就下。”
元衿捂住了长大的嘴,倒吸冷气。
“你怎么了?”
“伦勃朗?”
“干嘛?”
“啊!!”她无声地在原地挥舞着拳头,“这不是将就!!鄢少爷,你大罪至少降低了一分。”
舜安彦看着她涨红的脸颊和兴奋的状态,明知她是极满意高兴的,却偏偏放不下心来,“满分多少?”
“十分!”元衿非常肯定地说,“十分,现在你的罪过只有九分了!”
元衿从来没看舜安彦如此顺眼过。
现在看来,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功夫也好,以前读书时智商也高,除了还是那么婆婆嘴外,其他都是完美男青年的样子。
“走走走,画呢,我要看画去。”
“别急,我是骑快马回来的,那些东西明天能到永定河。”
“明天肯定能到?”元衿兴奋地搓着手。
舜安彦抿抿唇,无奈地点了下头。
元衿笑得灿烂,“我现在就回去找个好地方给它放。”
她说着就要走,青山却从福君庙里追了出来。
“公主!公主!”青山提着裙摆跑得踉踉跄跄,“公主,您快去看看,里面……里面……”
“巴拜特穆尔?”
“是,神童他……”青山似是受了极大惊吓,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顺,“公主您快看看,他脸上好长一道口子。”
“怎么回事!”
元衿撇下舜安彦冲向了福君庙。
她直入后院,远远的,就听见蒙语叱骂的声音。
蒙语是公主皇子在上书房的必修课,元衿学得不如汉语,但听说都无障碍。
那骂人的蒙古人凶神恶煞,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手里还拿着一根带倒刺的马鞭,指着巴拜特穆尔。
巴拜特穆尔仍是那样,高洁傲岸的如月光般清澈,在这般恶言相泼下依旧安静沉默。
“狼养的还知道跟群呢,你是狗奶大的吗!竟然如此对你父对我们!”
他说着,手里的粗鞭子又要挥去。
“住手!”元衿大喝一声,气势汹汹的用蒙语说,“这里是畅春园,是福君庙,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给我滚出去!”
蒙古壮汉叉着腰问:“小女娃子是哪来的?”
青山挡在元衿身前说:“这位是五公主,你见到了还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