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心里暗暗地发誓,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撑在床上,歪头睨了玄青一眼,看到他一副远离洪水猛兽似的站得远远的,眉毛一挑,道:“小师傅,你现在的样子,可真像个被调戏的小良家妇女。”
“施主慎言。”玄青面无表情道,心里却想着,你此时的模样,也很像个浪荡不正经的纨绔公子。
此时姜父还在楼下,姜离想着对方应该还有许多话要和自己说,便也没有再捉弄玄青,从床上站起来,拍了拍刚才摔倒时弄皱的衣服,然后对玄青说:“父亲还在楼下,今晚就暂时不帮小师傅搓澡了,咱们下回再约。”
听到他这么说,玄青提着的心松了下来,但是松懈下来的同时,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合意,他还未分辨清楚是什么情况,姜离便已经晃悠悠地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将他的房门关上。
姜离走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下,松开合十的双手,右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砰——砰——”
左胸处的心跳比起刚才的急促已经有所缓解,但是比起平日正常的频率仍旧略显不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体内有种压抑了许久的躁动。
这样的感觉玄青长着这么大,只体会过两次,两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姜离。”
玄青薄唇微掀,几不可闻地念出这个名字。
相识这些天来,他一直称呼姜离为施主,从未直呼过姜离的名字。如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转了一圈,在他念出口的那一瞬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口爆开来,令他的心脏随之有瞬间的揪紧,随即那种遏制了许久的不知名的心痛之感争相溢出。
按在胸口处的手蓦地握紧,紧紧揪住衣衫,玄青的脸色微变,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双眼里也随之出现了一丝痛色!
他当即席地而坐,双手合十,运功企图将心口那股痛意逼下去。
——师傅,为何我时常感到心痛?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心里很空,很难受。
——玄青,人活一世,也许是为了找寻某些东西,也许是为了忘记某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自小灵魂不稳,心痛异常,本应是早夭之命,却靠自身意志挨过一劫,实乃不幸中的大幸。如今为师唯有暂替你封住心脉,保你三年内不受其苦。
——三年后呢?
——三年后,也许你能找到你口中的忘却之事,或者……忘却之人。
运功期间,玄青的薄唇紧抿,额间有密密麻麻的细汗渗出,顺着脸部轮廓缓缓流下,滴入他浅色的僧袍内,衣襟处慢慢印成一道水渍,而他的背后的衣裳,也慢慢湿透。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眼底还有些许未褪下的血丝,嘴里也尝到了丝丝腥甜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