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天子却及时出声制止了他,揉了揉眉心之后,起身道,“去杨妃殿里,让杨妃替朕捏捏便是了。”
这话听的常喜目光微闪。
今上对女色并不热衷,一个月里头去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便是这般稀少的次数,杨妃于后宫嫔妃中承宠的次数也是少的,一年得陛下召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这也不奇怪,即便陛下对女色不热衷,可杨妃那堪堪清秀的相貌落在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娘娘里头也甚是不起眼。
可自从杨大人自江南道回了京城之后便不同了,杨妃可说是一朝妹凭兄贵,陛下如今一个月里头虽然去后宫的次数依旧不多,可这为数不多的次数里,有大半是去见杨妃的。
若不是听闻陛下伤了身子,指不定杨妃还能诞下龙子母贫子贵呢!不过眼下二殿下虽说同杨妃关系平平,可同杨大人关系却是不错。可说往后只消坐上大宝的不是太子,杨妃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如此,杨家同二殿下便更分不开了。这般早早的绑上二殿下,甚至不惜拖季家下水,杨家真是唯恐不叫陛下瞧出来自己的心思呢!
可陛下……倒是依旧没说什么。太子依旧是太子,早朝时站在群臣前头旁听习政的依旧是先时的太子殿下,而不是那位来自民间的二殿下。
陛下的心思果真叫人猜不透呢!常喜摇了摇头跟在天子的身后向杨妃殿中行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发现
“小姐,今日还要去城里闲逛么?”香梨将才买回来的酥糕摆在了桌上,挑了一只长的‘完好漂亮’的递给了姜韶颜,“奴婢特意等的新出炉的那一锅里头的,小姐尝尝。”
姜韶颜接过酥糕却没有立时往嘴里塞去,只是顿了顿,摇头道:“不去了,不必去了。”
哦,不去了啊!香梨“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为什么,小姐做的事很多时候都是当下不懂,但过一段时日就会懂了。既然迟早会懂,那倒也不急于一时了。
就似昨日回城之后绕着晏城衙门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一般,也不曾让小午停下马车下来看看,只是转了几圈之后小姐便让小午去了方大小姐那里,进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而后便回了客栈再也没过问方家的事。倒是开始翻起了手头这一册从驿站买回来的风土人情图册,似是当真准备买些特产食材回去一般。
香梨坐在凳子上扭了扭,眼角余光瞥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小午同样不自在的扭了扭:唔,坐了快一个时辰,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坐不住……便不要勉强自己。这是小姐说过的话,于是小午起身,道:“我去后头练练工夫。”
香梨想了想,也跟着起身道:“我也去。”
虽说她这年岁已经来不及练功夫了,可白管事教过她一套强健身体的慢拳,倒是可以打来玩玩。
姜韶颜闻言也未阻止,只暂且放下手里的风土人情图册,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之后道了声“嗯”,而后叮嘱了他们一番“小心莫扰到旁人”便任他们去了。
得了允许的香梨跟着小午出了屋,临出屋时,转头瞥了眼正靠在窗边坐着的女孩子,日光下女孩子垂眸而坐,身姿是惬意舒展开来的模样,却不似她这般懒洋洋的伸着四肢没有半分“坐相”的坐在那里,而是虽舒展惬意可身姿却依旧挺拔漂亮。
小姐坐的……真好看啊!香梨挠了挠后脑勺,心中感慨了一番‘我家小姐便是坐着都那么好看’云云的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拉上了屋门。
小姐是个很坐得住的人,可以靠窗坐在桌椅旁看上一下午的书,她却似是屁股上生了颗钉子一般,坐了一个时辰已然扛不住了,更别提看书了,看话本子还差不多。
香梨摇了摇头,跟上了前头的小午下了楼:小姐在看书,还是莫要打扰她了。
待到香梨同小午走后,女孩子才抬起眼皮推窗看向窗外,手里依旧压着那本晏城的风土人情图册却没有翻动。
方三小姐的事可以暂且放一放了,可自昨日安国公发现那个山间洞口到现在已然有一日一夜了。若是个寻常的兽洞应当早就挖的差不多了。怎么直至眼下,城中都没有什么消息,就连被唤去城外挖洞的差役都不见回来?
姜韶颜有些不解:安国公遇见洞口之事实属意外,她先时也未太过放在心上,可这般挖了这么久还不见有动静实在是叫人有些费解。
正这般想着,一行差役纵马自楼下匆匆穿过,姜韶颜看的一愣:虽说没有刻意去记,可那几个差役的脸实在有些脸熟,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似是昨日被林彦带去挖洞救人的那几个?
如此的话……这几个昨日挖了一晚上的洞?才从城外回来?怎的如此行色匆匆的模样?林彦和季崇言呢?
姜韶颜将手里的风土人情图册放在了一边,看向窗外,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那一行差役再次从楼下经过,这一次比起先时身后多了不少差役同护卫,一行人神情肃穆的往城外的方向行去。
这般一来一回截然不同的反应,姜韶颜咬了一口手里的酥糕……难道安国公发现的洞口另有千秋不成?
晏城城外,两个身形瘦小的差役抬着一具尸体自洞内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安国公负着双手站在一旁看着被抬出来的尸体,眉头拧了片刻之后转头对身后的林彦问道:“林家小子,你那怪毛病是不是带到江南道来了?”
长安城人人皆知玉面判官林少卿走到哪里都能碰到案子,以至于不少私宴,不少人家里头都定有但凡宴客能不请尽量不请林少卿的规矩,为的就是免得好端端置办的私宴上碰到案子。
林彦苦笑了一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巧的。只是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承认的,是以林彦摸了摸鼻子,提醒安国公道:“国公爷,听到呼救声的是您。”
言外之意,这一次是您老人家发现的案子。
安国公本也只是说个玩笑,闻言当即甩了下袖子,哼了一声,却走到季崇言身旁,问道:“言哥儿,怎么了?”
从第一具尸体被抬出来的那一刻,言哥儿便是这幅眉头紧锁深思的模样,这表情看得安国公心里着实有些怵得慌。
季崇言闻言只口中唤了声“祖父”,眼睛却未从那里并排排列的尸体上移开,而是开口道:“这些尸体皆是女子,芳华正好,看穿戴的衣袍珠钗皆价值不菲,看样子这些女子应当不是出自寻常人家。”
这些尸体死去的时间并不长,是以还能清晰的辩论出其面目:或许不是每一个都相貌姣好,可从这些女子的穿着打扮,以及养的颇为细致健康的肤色来看,应当不是寻常的民间女子。
这样芳华正好又出身富贵的女子让他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似是一时有什么事突然想不起来了一般。
说话的工夫,又一具尸体被从洞里抬了出来,等候在洞口的林彦只看了一眼,便惊呼了一声,脸色顿变。
林彦不是一惊一乍的人,更何况方才都抬出去几具尸体了,也未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虽说早有准备这尸体怕是有些特殊,可待看到被差役抬出来的那具尸体时,饶是季崇言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本能的喃喃了出来:“竟然是她……”
什么叫竟然是她?安国公打量了一番被抬出来的尸体,一样芳华正好穿着非富即贵的女子,似乎同先前几具没什么区别。也不知林家小子同言哥儿怎的反应这么大的。
“言哥儿,你认识这女子?”安国公想了想,问道。
季崇言“嗯”了一声,目光落到了面前的尸体身上,顿了片刻,才道:“这姑娘姓王,是洛阳首富王家的姑娘,前不久失踪不见了踪影,王家特意递了条子到林彦这里,想要找回王家的女儿。”
眼下,人是终于找回来了,只是却已然……季崇言的目光落到王家姑娘那青白一片死气的面上,摇了摇头:已然香消玉殒了。
原来是这个缘故:安国公对此感触不深。只是虽说不认识这些姑娘,可骤然看到这么多芳华正好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到底是有些唏嘘和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