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林千寻找到流失在民间宝贵的文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这个时候他会回家,家里总是来许多客人,叔叔阿姨们围在书房讨论声激烈。
晚饭后林千寻会带着她去弄堂口的榕树下乘凉,然后拿着树枝和阮枝说丰子恺的《竹影》:“在中国画法上,竹是专门的一部门...枝枝,竹叶是什么颜色的?”
阮枝蹲在林千寻身边,拿着小树枝戳着地上土,奶声奶气地应:“绿色。”
林千寻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竹少用颜料来画,而是用墨来画呢?”
阮枝眨眨眼睛:“我知道。爸爸说了,丰先生说墨看起来只有一种颜色,其实有红黄蓝三种颜色,就是世界上所有的颜色!”
小阮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千寻,你这个孩子聪慧又可爱,不如就跟着我学画画怎么样?”
说话的男人身颀长挺拔如竹,戴着细边的眼镜,穿着白衬衫,一双笑眼弯弯,看起来温柔英俊。小小的阮枝差点儿就看呆了,这个人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林千寻瞥了男人一眼,摆摆手:“顾衍,你少来惦记我闺女。”
顾衍才不管林千寻,蹲下身看着小小的阮枝,亲昵地叫她:“小枝儿,叔叔画画比你爸爸厉害,你跟着叔叔学。”
阮枝懵懂地看着顾衍,仰着小脸问:“和叔叔学,能每天看到叔叔吗?”
顾衍轻笑一声:“当然可以了!”
闻言阮枝转头雀跃地抱住林千寻的大腿,大声道:“爸爸!我要和叔叔学画画,叔叔生得好看!”
林千寻:“......”
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被皮囊所惑了。
邢惊迟一进门就看到阮枝托着腮在发呆的模样。
许是因为没睡好,她眉间带着些许疲倦,唇角还破了一个小口子。那是昨夜他没控制住,一时忘了形,吻她的时候太用力了。
他径直进了厨房把刚买来的草莓和车厘子洗了,再装到盘子里端到阮枝面前。
阮枝抬眸盯着邢惊迟的脸看了许久,心想指不定那时候她也是被邢惊迟的皮囊所惑,才会说长大要嫁给他这种话。
邢惊迟坐在阮枝的脚边,被她盯着不可能一无所觉。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邢惊迟却觉得被她看得发热。
“怎么了?”
邢惊迟动作自然地抓住阮枝的脚踝,往自己腿上一放,好让她躺得舒服一点儿。
阮枝小的时候就问过邢惊迟他眉尾的疤痕是怎么来的,那时候小少年爱面子,绷着张小脸没告诉她。于是她现在换了个身份问他。
阮枝起身,盘起腿和邢惊迟面对面坐着。她轻咳一声,正经道:“邢惊迟,我能不能问问你眉尾的疤是怎么来的?”
邢惊迟的眉尾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星星形状。平时掩藏在眉毛里很少有人能发现,但碍于阮枝天天和他睡一张床上知道很正常。
他拿过水果盘放到阮枝手里,顺便喂了颗草莓到她嘴里,随口解释道:“小时候不听话,我爸拿茶杯砸的。”
阮枝一听就呆住了,这疤痕当年就在邢惊迟脸上了,可那时候的邢惊迟才八岁。她顿时没心情吃草莓了,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你才几岁你爸就打你?”
邢惊迟见阮枝瞪圆了眼睛的模样怎么瞧怎么可爱,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了,说出来心里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我爸他一直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我还没出生就把我未来要走的路都定好了。他要定制我的人生,我妈不让,两个人就吵架,冷战,最后离婚。我打小就不服我爸的管教,他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有时候他发起脾气就这样,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说到这里邢惊迟勾了勾唇,黑眸落在阮枝的小脸上:“他以为我会躲,我偏不躲。”
阮枝枝:?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阮枝瞪着邢惊迟,伸手就揪住了邢惊迟的耳朵,一点儿也不怕他地喊:“邢惊迟!”
邢惊迟顿住,和面前张牙舞爪的小青瓷对视片刻。
阮枝真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从滇城起就那样,不怕嫁给他,不怕他不能经常回家,不怕他冷着脸也不怕他生气,更不怕亲近他。
很少有人不怕他。
小时候因为他姓邢,很多人都怕他,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这种场面他越长大就见的越多,所以他很少有朋友。后来他上了警校,丢掉了邢家给他的光环,别人因为他的实力敬畏他,但也怕他。现在也是一样,警局大部分人都怕他。
只有阮枝不怕他。
邢惊迟微微低头,靠近气呼呼的小青瓷,挑唇:“你亲我一下,下回我就知道躲了。”
阮枝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她闷着脸看向邢惊迟的小疤痕,藏在眉毛里就那么一丁点儿,痕迹已经很淡了,但她仍是为此而感到难过。
她松开了他的耳朵,顺势手滑落在他肩头,就借着他的肩抬起上半身靠近了紧盯着她的男人,迎着他灼灼的视线贴近他。
片刻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邢惊迟的眉尾。
就是这样如雨丝拂过一般的轻吻让邢惊迟浑身僵住,清甜的味道和柔软的唇,以及这个吻里所包含的珍视和心疼他都真切都感受到了。
邢惊迟抬手抚上阮枝的腰,微微用力就让她完全陷入自己的怀里,他低哑着嗓子耐心解释:“枝枝,不是亲这里。”
阮枝懵了一下。
怎么又是枝枝了,那又要亲哪里?
但邢惊迟没有给阮枝继续思考的机会,因为他一点儿没手下留情地直接把人摁在沙发上亲了上去,阮枝怀里的抱枕被他霸道丢到了一边。
小海豚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着好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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