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你才想起来和我说对不起吗?你很聪明,知道时间可以冲淡委屈,愤怒甚至是仇恨。但是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我向来不是个大度的人,而且,你是不是低估了当年你所做的事情对我所造成的伤害?”陶千漉紧紧盯着陈静颖,盯到对方发怵。
陶千漉从来没有设想陈静颖有一天会给她道歉,更没有想到过会是今天。如果不是陈静颖主动去翻旧账,陶千漉不会如此。
她不再是被人打散一身傲骨的十七岁,然后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极有可能不是你做的,但是我就是抱着一丝可能,或者说我希望是你做的。我那时候讨厌你傲慢、自以为是的样子,我希望你足够卑劣,所以——”
“行了,我不想要浪费时间来听你说这些。你的道歉我也不会接受。”陶千漉将面前的那杯奶茶往边上推了推,打断陈静颖,不想要再听一个施害者陈述她的犯罪动机。她也是终于明白陈静颖的这般态度,并不是为了表达她的歉意,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
陶千漉站起身,准备离开。
“好,但有件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说出来,于凡当年对你做的事情,不是我教唆的。”陈静颖快速地说。
“是或不是,又能怎么样,行了,我没有功夫和你在这儿盘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陶千漉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干净,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这些事情真的过去太久了,久到她的创伤后应急障碍都已经自愈了,她就把这些痛苦的回忆打包,拴上无数个结,既然已经被封存得好好的,就不要费劲巴拉地解开来折磨自己。
和陈静颖不欢而散之后,陶千漉就近买了个煎饼果子用来当晚饭。
路过住院部一楼的时候,陶千漉在自动贩卖机上选了瓶青梅绿茶,透过屏幕的反光看到两顶五彩斑斓掠过。
陶千漉移动方向去看他们的背影,两个穿着南城一中校服的人,男孩拉着女孩的手,走了一段路,改用背。
他们未满二十,眉眼含笑,此刻正演绎着陶千漉从前最向往的场景。住院部前面的这条小道,和南城一中里的校园小道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那个病房她应该是能够回去了。
陶千漉一进病房就看见朱敏和周音父亲在整理行李。
“朱老师,你们这是要出院了?”陶千漉有些不解。
“是啊,我们取消了手术,或许这才是我们家阿音想要的吧。”朱敏的眼眸里居然是平静,是狂风暴雨撒野后一切安顿好的宁静,她握住了陶千漉的手。“这样,她应该就不会遗憾了。”
不留遗憾,她在心里默念,这四个字她常常做不到,她还常常遗憾自己留了遗憾,多不该啊。
这一家人的转变实在有些大,陶千漉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好像是一场,happyending。
她一回头,就看见许澈就站在病房外面。
陶千漉走出来,他们就站在那个可以俯瞰夜景的窗户前面。
下过雨的傍晚,天空的云像一块块被染了淡橘色的浓厚气泡。窗户不知道被谁推开了一点儿,露出了一些缝隙,风透过缝隙洒在陶千漉脸上,有些凉。
转过身去看许澈,夕阳的光打在他的脸上,从侧面可以看见他眼里的晚霞。
“打了你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他的目光从远处转向陶千漉手里的手机。
陶千漉看了一眼手机,从买完煎饼果子到回到病房的期间居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有严杭的,也有许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