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来就是低沉而阴郁的,伊伊呜呜的声音,有些出乎黄静的意料,平时的她听的话,别人一开始都是拉得听欢畅的,到后面才开始有更深层次的感情变动的。
秦放歌这倒好,黄静很期待,他后面会怎么处理。
秦放歌却是陷入了他自己的世界中去,他手中二胡的声音,就如同萧瑟秋风阵阵吹来,头上淡淡月光,照出一条青衫人影,步履遥遥,孤独寂寞地走在石板路上,穿过巷口,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然后,又仿佛到了漫天飞雪的场景,凄凉哀怨的二胡声,仿佛拉出了几分寒冷中瑟瑟发抖的感觉。
这首曲子又好几重变化,夏日骄阳下,太阳照得地上火辣辣,仿佛要燃烧起来的感觉,也被他一阵快弓顿弓体现了出来。
除了这些漂泊流浪,居无定所的悲哀外,期间还夹着秦放歌对烽火遍地,饿殍浮尸,道路闭塞的感怀,当然,他这些纯粹是凭想象,即便是他,也没有真正经历过的。
而在天涯这首曲子的最终部分,秦放歌则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有人说是期望中的美好,也有人说那是死亡的终结。
秦放歌的处理两者兼而有之,颠沛流离的人,一场小病一场风雪一场兵乱就能要了老命,渴望和平期望安宁的心是肯定有的。但死亡的威胁也是实实在在的。秦放歌自己是亲自体验过死亡滋味的,别的不说,光那孤独寂寞的生活,就是常人非常难以忍受的。要不是有他自己深爱的音乐陪伴,他的意志和精神或许早已分裂,根本撑不到附体别人的那天。流浪艺人的生活也差不多,手里的二胡,就是他生活的唯一寄托,或许他不知道为何而活着,但只要二胡在手的一天,他就不会轻易放弃,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秦放歌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是一副活生生的,生活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的场景。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在黄静听来的话,秦放歌的第一次演绎,虽然和其他人的演绎不尽相同。但是他的演奏,却是真的有了他自己的味道,还是他自己独特的味道,那种心有坚持,其他一切如浮云的心境。
而他手里的二胡,所拉出来的凄厉欲绝的袅袅之音,以及描绘出来的场景,所夹杂着的真情实感,都通过那一个个跳动的音符,悄声无息地潜入她的心房,让黄静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等秦放歌把这首天涯演奏完毕之后,回过神来的黄静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怎样!
她甚至都没有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只问秦放歌,“你怎么能拉到这样的境界!”
秦放歌也没办法回答,二胡最接近人声,所以承载感情也特别容易,感染力也特别强。
好在敲门声挽救了他,黄静连忙擦掉眼泪,还给秦放歌使眼色,让他应门,她可希望别人看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于是,秦放歌叫外面的人进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面容挺慈祥的。
黄静看了看眼来人,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称呼道,“龚教授好!”
龚教授眼有惊异,她本来以为是黄静在这里练二胡的还准备夸她两句的。但现在,二胡却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男生手里。
“刚刚是你在演奏二胡?”龚教授很快就从还在偷偷擦眼泪的黄静身上判断出来,刚刚的二胡就在这个男生拉的。
秦放歌忙起身点头,“是的龚教授,拉得不好,让你见笑了!”
龚教授没理会他这客套话,只问他,“你的二胡跟谁学的,以前在学校没见过你呀!”
黄静连忙给秦放歌使眼色,秦放歌却视若无睹,如实回答道,“回龚教授,我的二胡是跟黄静学的,她就是我二胡师父……”
“真是跟黄静学的二胡?”龚教授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厉起来,还把严厉的目光转向了黄静。
黄静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的!龚教授。”
“黄静,平时你任性胡闹我就不说什么,现在翅膀硬了是吗?真的以为我很好骗吗?你的二胡水平还不如他,你说他是跟你学的二胡,谁信啊!你还学会收徒弟了,看看你现在水平,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师父?”龚教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咄咄目光直盯着黄静。
黄静刚刚是情不自禁地流泪,这会却是真的要哭出来了!连忙解释说,“是真的……龚教授!真的是我教他学二胡的。不过他真是天才,学了几个月就能拉得这么好了。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啊!我们锦瑟华年的姐妹们都可以作证的。”
“哦!谅你也没这胆子。”龚教授看她那无辜的样子,勉强算是相信了她的话,她要敢在这上面说谎的话,等下随便找几个锦瑟华年的成员来,就能清楚明白,欺师之罪看她担当得起不。
龚教授随后就转移目标,爱才之心这些教授最多,她直接问秦放歌,“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学二胡啊!我这位学生什么水平我还是清楚的,我看她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泪水掉得哗哗的,黄静一脸的可怜巴巴,连忙给他使眼色,叫他赶紧答应下来。
秦放歌看她可怜,也就点头答应下来,“能跟着龚老师学二胡,实在是三生有幸!”
龚教授这才想起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秦放歌如实回答道,“回龚老师,我叫秦放歌!”
“原来你就是秦放歌啊,都说你是天才!看来真有这回事。”这会轮到龚教授惊讶了!秦放歌天才的名声在音乐学院相当响亮,可她却没见过,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收了这天才当学生,还真是缘分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