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起来?白鹤敏锐地追问,他已经顾不上青江最好不要直接与她对话,交给长谷部比较保险的提醒了。
胧的双眼一片空茫,对一边的问话声充耳不闻,但很快就无视了之前未回答完的问题,直直地盯向长谷部:您什么时候给予我承诺呢?
话题骤转,长谷部稍楞了一下,没有回话,一边的鹤丸却看得很清楚,刚刚女子的双眼重新聚光时,有一瞬间变为了蛇的竖瞳。
附身?
我不能给你承诺,长谷部看了一眼鹤丸示意他说下去的手势,到现在我仍不知道你的来历,见面的情况也不清楚,如何做出承诺?
您不能这样!女子立刻神情激动起来,我是如此一心一意地念着您,为此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事到如今您却给我这样的回答!
失去了一切?长谷部皱紧双眉问,在见到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我每日每日都在找您,为您画像,定做相同纹样的衣服,拒绝无数亲事,女子抓紧袍服下摆,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着,最后无法出门、无法下榻,连水都咽不下去我只是想要再见您一次
长谷部与鹤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有一丝疑惑。
不,不对,胧又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话,我要承诺,请给我一个生生世世的承诺!
她抬起头来,目光热切甚至有些贪婪地看着打刀:自看到您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您是那个将给予我承诺的人,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您了。
今早有一条可疑的大蛇出现在我们的住处,长谷部不为所动,一项项抛出自己的疑问,他已经察觉到有某种古怪的力量在不时左右这个女子的言行,尤其执着于承诺二字,这让他愈发注意自己的言辞,它一路将我引至你所住的房舍,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您说蛇?女子听到这个词后飞快地眨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闪烁,我的庭院中竟然有那种可怕的东西吗?
随即她有些慌张地整理着自己发皱的衣襟,面上带出一点轻轻的懊恼,似乎不满于自己刚刚的失态,之前的激动神色已然全数消失殆尽,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长谷部。
审神者一边看着面前的滑稽剧,一边含笑听着隔壁叮铃哐啷的琵琶声这么说有些不太准确,毕竟这种形容仍有一定的节奏感在当中。
席上的其他付丧神也都是忍俊不禁的样子,隔着薄薄纸门的动静比正上演的剧目更吸引人。
只不过后续的发展并不是这么有趣,随着谈话的深入,药郎的袖子里又咔咔作响起来,他无视身边游女的奇怪眼光,仔细听着动静。
如何?
等到隔壁谈话告一段落,审神者才笑着问:有没有觉得我的赢面更大了一些呢?
未到时候,药郎回答,但我确有疏漏之处,那么,便暂时告辞了。
他说完后行了个礼,转身便去拿自己的箱笼,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样子。
听说这位胧君去年曾得了一件紫色和服,爱若珍宝,审神者轻声道,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听清,今天没有穿来真是令人失望啊。
哦?
药郎唇角微微勾起,接着无视了周围游女的窃窃私语,就这样半途离席了。
藤姬今天觉得哪里都有点奇怪。
首先是和胧撞了个正着,不过好在后面同坐的时间很短,那个傲慢的女人竟然也会应邀去和客人独坐论乐,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而且隔壁传来的琵琶声她完全想象不到是谁弹出来的。
然后酒宴半途卖药郎就匆匆离席了他一个普通的卖药郎而已,不害怕得罪这些武士吗?
最后就是这个
虽然知道这样不行,但藤姬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看自己下首的男性,心里怀着一点雀跃和惶恐。
对方果然又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并毫不顾忌地侧头冲她微笑。
啊
一阵轻微的骚动传来,一位游女软软地靠在自己同伴的肩上,用袖子掩住自己的脸,细声和同伴说着什么。
在三日月和藤姬这个方向上的游女们不知为何像要彼此支撑一样凑成一堆,距离近得几乎发簪都能相撞。
藤姬又抬眼小心地打量了一下主宾位,黑色长发的男子端着酒杯,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并无不快的迹象。
这个最奇怪了!
花钱的人是他们的主公,或者少主,但是他居然当着自己主公的面和自己眉眉
向自己笑。
实在不觉得是眉来眼去的藤姬冷静地换了种表达方式。
他就不怕触怒主人吗?而且他的主人态度也很像是在看笑话。
也许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嗅到身上的熏香味,藤姬一瞬间又冷静了下来,正在这时,拉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丫头钻了进来,向原本跟在胧身边的两个女孩说了什么。
两个女孩安静快速地溜出了房间。
胧走了?
藤姬疑惑地想,她注意到黑发男子不久后也站起身,离席而去。
总觉得和你们描述的人不太一样,鹤丸目送着可以说是胧的背影,向长谷部问,是不是还有哪里被忽略了?
你不应该将主牵扯进来的,长谷部指责他,我只需要拒绝就好,最后那句话完全是多余。
你说婚姻大事必须由主决定这句话吗?鹤丸笑嘻嘻地说,青江早上就已经说过了,不然她怎么会满意地离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