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什么吩咐吗?平喜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上,以为他要处置屋里的人,生怕波及到自己。
平喜咽了咽口水:陛下可是有吩咐?
殷怀沉默片刻,忽然扭头,黑亮的眸底似燃着幽幽篝火。
扶朕起来,朕要批折子。
平喜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大了嘴巴。
身为社畜,工作只是本能,但是他的人设和勤于理政沾不上边,所以还是需要借点鬼神之说。
于是他和平喜瞎扯了一通托梦什么的,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等平喜走后,殷怀连忙拿出缩在被窝里的手,心疼的吹了吹。
呜呜呜疼死他了。
不消片刻,平喜回来了,看着摆在自己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殷怀终于找回了点社畜的实感。
殷怀这一躺就是三日,期间流水的补品药汤送进龙鸾殿,病榻上也不忘批改奏折。
等到终于解决完乱七八糟的奏折,殷怀心情大好,此刻他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地走动。
平喜立刻有眼力见的将花名册放在他跟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
殷怀低头看着花名册上的莺莺燕燕,心中绝望呐喊,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一会吗!
陛下,今儿上面的都是些刚入宫不久的怜人,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殷怀推开,义正严辞的拒绝:不用,谢谢。
然而一个时辰后。
御花园一片莺莺燕燕中,殷怀躺在水榭软塌之上,神情木然,被迫左拥右抱,一脸迫于形势不得不接受的悲愤之情。
他也不是说有多么正人君子,主要是只能看看太折磨人了。
太后以他年龄尚小身体病弱为借口不允他纳后,别说宠幸他人就算是摸摸小手,都得被报告到太后那里去。
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平喜忽然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禀告。
陛下,柳相大人进宫了。
殷怀一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人是谁。
他忽然进宫干什么。
是太后娘娘召见,许是因为柳相大人娶妻一事。
殷怀一听顿时就直皱眉头,他的下属都能娶妻了,他这个当老板的为什么连摸个手都要被人打小报告。
身为单身狗的殷怀可耻的酸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按照原著的话柳相这个未婚妻似乎给他带了绿帽,她似乎和家里的护卫有染。
于是他又可耻的释然了。
陛下放心,今儿个奴才让人将着御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会让太后娘娘发现的。
殷怀闻言险些眉毛一竖,看着他一脸邀功的谄媚样,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朕在这里吗?
平喜见他动怒,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求饶,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殷怀见状又觉得过意不去,扶着额头,起来,你这样看得朕头疼。
平喜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殷怀刚想好好教育他一番,就看见水榭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青色人影。
因为距离太远,殷怀看不太清他的面容。但是一路上的宫人想必认出了他,纷纷屈膝行礼,给他分出了条路。
眼看那人正不急不缓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殷怀面无表情,反问一旁的平喜。
水泄不通?
平喜结结巴巴道:奴奴才也不知为何柳相大人会来此处。
殷怀一听这个称呼,连忙坐直身子,如临大敌的瞪着来人。
夜色下月光皎洁,来人的脸终于完全看清,露出了俊雅如玉的眉眼,气质出尘如空山雨后青,望之则生出扑面而来的沁然之感。
殷怀微微怔忡,他没有想到过柳相会有如此好的模样。
人总是看脸的,只见殷怀干咳了一声,拿出老板关心员工的语气,语气和缓,夜深露重,爱卿前来有何要事?
柳泽不愧是朝堂中的扛把子,看见殷怀左拥右抱,衣衫不整,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只拱了拱手,温声道:回陛下,微臣刚从永慈宫面见太后出来,知晓陛下在此,特意来给皇上请安。
这话殷怀当然是不信的,他虽然笨但是也没有笨到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地步。
按照平喜之前说过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作乱胡闹,柳相根本不会理会自己,更别说来给他请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和太后说了些什么,或者得知了什么,让他生出了前来的念头。
殷怀心思急转,他这个狗皇帝当的十分憋屈,他一不敢杀人二不敢作乐,只能另辟蹊径,做做其他的事才能对得上他狗皇帝的人设。
要是被发现他不是原主,明镜台一把火烧了自己怎么办。
打定了主意后,殷怀假作沉吟片刻后,缓声道:朕这几日听闻了些闲话。
柳泽温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闪不避,恭谨道:不知陛下听闻是何事?
殷怀看他态度从容,心里的话转了好几圈,还是问了出来,殷切又不失沉稳的关心道:爱卿娶妻一事可是当真?
柳泽面色沉静,回陛下,确有此事。
殷怀连忙心中呐喊,千万不答应,不然你就不是柳相,而是绿相了。
他沉吟片刻,开始明知故问:是和何人的婚约。
方阁老之女。
殷怀哦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直打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前几日还有朝臣在朕面前进言,说要充纳后宫。
柳泽微微一笑,应道:陛下是该考虑纳后一事了。
殷怀看着他,忽然心中生了几分恶劣,想要撕破他云淡风轻的伪装,看他平静从容的脸上露出些不一样的表情。
他手上把玩着酒盏,原本雪白稠艳的面庞因为醉酒,添了几丝血色。
他半垂着眼,浓密的眼睫微微翕动。
半晌,才缓缓抬头,目光在月色中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朕说想让方氏之女入宫呢?
第2章 2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柳泽微微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随即他眼帘微垂,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丝毫。
饶是听到如此荒谬的言论,他面色依旧波澜不惊,陛下说笑了。
殷怀微微坐直了身子,心中感慨他的定力。
朕没有说笑。
殷怀努力学着昏君的调调说:朕后宫一直无人,方才听你这么一说,方氏之女不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要不爱卿先别成亲了,先成人之美如何?
在场的人除了柳泽,听到殷怀这番话,都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低头,但是也不忘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愧是你,狗皇帝。
殷怀自己也觉得自己狗,强抢臣子未婚妻这是人能干的事?
但是事情还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他这是明知有绿帽,但是为了不让属下戴这顶绿帽,毅然决然的将绿帽接过戴上。
最重要的是他只是嘴上说说,他知道柳泽是不可能同意,一切都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