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殷怀的身体会虚弱到这样的地步,为了顺利熬过乌定草药效,他还特意调理了一段时间身体,没想到药效对他还是太猛,承受不住。
这国师大人,这这不会有什么平喜见殷怀如此,心里也没了底,神色慌乱。
重苍早在殷怀无力倒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上前扶住了他,冷冷的注视着释无机,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无碍,不会有性命之忧。释无机语气平和,解释说,不过应该这几日有些难熬,熬过了这病变好了,连同先天不足,从后圣上与常人无异。
服下药之后殷怀果不其然发了几日高烧,药石无用,好几次在鬼门关口徘徊,重苍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跟前伺候着。
殷怀病重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开了,他本就身体羸弱,有病缠身,这回不知怎得咳疾加重,药石无用,请了国师进宫治也没能治好,反而更严重了,私下里都在传这回他恐怕是凶多吉少,
王府暖阁内,殷誉北懒洋洋的倚靠在临窗软塌上,肩上松垮垮搭了件黑色外套,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书,听着属下汇报。
方阁老派人传来消息说他女儿已经到了蘅州。
殷誉北眼皮子也未抬,语气淡漠,盯着她些。
主子是怕
他手上缓缓翻了一页,柳泽不可能那么轻易相信她自尽的。
那主子是如何说服方阁老的?
要知道方阁老对柳泽一向观感十分好,巴不得把自己女儿嫁给他。
方阁老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柳泽这人有心机深不可测,即使是方阁老也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不过到底是三朝元老,没点本事也不会在一代代君王手下混的如鱼得水,儒生也以他为尊,门下学生桃李满天下,难怪殷太后会如此看重他。
殷誉北又不冷不热道:只是没想到方沉荷会做的这么绝。
本以为最多只是逃婚私奔之类的,哪里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招。
现在那方沉荷应当已经在蘅洲和情人双宿双栖了。
这时江伯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复杂,禀告道:宫里的那位似乎有些不好。
殷誉北手上翻页动作微顿,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继续说。
江伯顿了顿,看了看殷誉北的脸色继续说,据说都病了好几日了,听太医院的人说情况有些不妙。
殷誉北闻言骤然抬头,眉头紧蹙,沉声问:病了?
是,这回连国师大人都被请动了,这几日太医院灯火通明,急得焦头烂额,因着皇上一直不醒,太后彻夜未眠的求神拜佛,还是没有丝毫用处。
他这话说的十分委婉,事实是太医院已经有人连夜准备身后事了。
殷誉北没有作声,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情,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半晌才缓缓抬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奴才告退。
等人走后,殷誉北将手上书册一扔,目光投向了窗外,那是皇宫的方向。
第22章 22
丞相府今日书房里的灯都熄的比往常要晚一些,青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见正在案边翻阅书册的青色人影,小声道:大人,天色已晚,还是歇息了吧。
柳泽抬头,朝他一笑:已经这个时辰了么。
是,大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青元语气里微微有些抱怨。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逾矩了,可是柳泽却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反而温和一笑。
我知道了。他的语气平缓,语调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没有丝毫攻击性,所以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青元见他真的搁下了手中的书,不由抿了抿嘴角,随即又克制的压了下去。
等青元走后,丫鬟沉月递过来一封密函,柳泽接过后粗略扫了几眼,便放到烛火点燃,冒出袅袅青烟。
看他敛眉沉思,不由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
半晌,柳泽方才微微抬眼,露出淡淡的笑容。
如此一来倒是我猜错了。
英国公密函中所说殷怀身上的胎记和他那日所见吻合,看来还真是如假包换。
方阁老府里有什么动静。
两位老人遭受丧女之痛,方夫人一病不起。
柳泽语气淡淡,是吗?
大人是怀疑
他但笑不语。
沉月恭谨的低下眉眼,刚要转身推出去,就听见柳泽又出声叫住了自己。
抬眼望去,见柳泽依旧是温和面孔,只静静问:宫中有什么动静吗?
沉月一怔,随即意识到他指的是那位,回大人陛下他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柳泽微微一怔,不过只是短短一瞬,眼神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沉静从容,轻声道:国师也束手无策吗?
沉月:.
我知道了。
临走前,沉月面露犹豫,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大人青元他
柳泽垂下眼,继续开始练字,手持毛笔在雪白宣纸上不知写着什么,语气依旧温和,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沉月背上生寒。
别人送的礼我自然要好好收下。
她心里暗叹了口气,面上却没表露丝毫,恭身就要退出去。
走之前余光不经意的一瞥,落在柳泽练字的笔下,却是愣了愣。
柳泽的字自然不用多说,当年有一字千金的美誉,字如其人。
清隽苍劲,力透纸背。
只是上面赫然是个静字。
静什么?沉月忍不住偷瞟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心中更是纳闷,因为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半点异样,更别提什么心烦气躁了。
又有什么能让柳相大人需要写这种东西静心的。
听到关门声响起后,柳泽盯着雪白宣纸静默片刻,突然将其揉成一团,然后随意丢在地上。
半晌,屋里才响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殷怀接连烧了三日高烧,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去请始作俑者国师,他却只淡淡丢下一句不会死,根本说服不了心急如焚的众人。
直到看见床上殷怀的手动了动,众人这才喜出望外,一直守在床前一动未动的重苍见状立即冲了上去。
平喜见了也连忙凑上前,大叫,陛下动了,陛下动了!
殷怀还没睁眼就被耳边的大嗓门吵的脑仁疼,他缓缓睁开眼,嗓子干涩的有些发疼,说出的话更是沙哑的不成样。
我睡了多久了?
回陛下,睡了足足三天三夜。
殷怀心想自己还真是睡得,他记忆最后就停留在释无机给他强灌汤药,想到这个他就气不打一出来,牙齿是咬了又咬,人也是忍了又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