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痛苦?孩子心目中伟岸父亲崩落后的不安?
表面上的花花公子,背地里的绝世聪明,武功卓绝,深谋远虑……无一例外的,每一个接触到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强大。
而此刻在沈洛殊面前,却第一次流露出了他的彷徨和无助。
沈洛殊长睫微垂,沉静地看了看他,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决然,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仿佛受到鼓励一般,慕成佑失落的神情倏地消失不见,复又坚毅如初。这才站起来,神色肃然地对沈洛殊道:“我已领命率军北上,接替父亲守卫边疆。”
沈洛殊宁定地点点头。依大庆惯例,作为世袭的世子,是必须接替父亲的职位到边疆保家卫国的。
“我有一事相告,世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沈洛殊说道。
慕成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沈洛殊请到了后院连心亭中。
亭子在院子正中央,四周视野开阔,可以隐藏窥探的地方是绝对无法听见亭中人的对话内容。所以此处虽然曝露在外,却又无比安全。
两人坐下后,沈洛殊开口道:“不知世子对令尊的死有什么看法?”
“你的意思是?”慕成佑眉头一跳。
“洛殊唯恐世子这两人沉浸在失怙的悲伤中,没有察觉其中的问题,所以才特来相告。”沈洛殊淡淡道。
“请讲。”慕成佑诚心请教,他这两日的确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未发觉任何不妥。
“我那日听到驿卒说将军病死时和你一样震惊。”沈洛殊言道。
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不应该震惊吗?慕成佑沿着沈洛殊的话思索下去。
“我震惊是因为我与你一样,都是从那时才听闻将军病死。”沈洛殊接着道:“想必世子也知道,我安插了线人在北棘,如果北棘方面也开始流行疫病,我早就应该得到消息了。”
“你是说!”慕成佑忽然恍然大悟,拳头死死握紧。
“没错……疫病是在大庆军队单方面流行。两军交战,彼此接触,哪有可能只单方面流行?如果发生了,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故意为之。”沈洛殊淡然道:“还有一个证据,那就是:瘟疫一般爆发在湿热的春夏两季,如今秋高气爽,北戍气候更是干爽,怎么可能爆发疫病呢?”
慕成佑眉头紧皱,紧握的拳头青筋暴露。
“要人为地制造这次的疫病,首先要有病原体,其次是要能自由出入军中,尤其是能接近将军,让病原体侵入人体。将军为人小心谨慎,要在他身边实施这样复杂严密的计谋,单凭北棘潜伏在军中的奸细,是无法做到的。而且……若是北棘人所为,我早该得到消息。”沈洛殊抚了抚耳发,继续说道:“所以这件事情定是我军军中之人所做,而且,很有可能是将军的……”沈洛殊顿了顿:“亲信,已跟随将军多年……”
慕成佑咬牙一言不发,沈洛殊看了看他,心中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慕将军戎马一生,保家卫国,击杀敌寇,到最终却不是战死沙场,反而是被自己国家的奸佞小人陷害。这不得不说是对一个铁血将领的侮辱。
沈洛殊轻叹一声,继续说道:“而这个病原体……世子你可有印象,今年夏天,南疆爆发了瘟疫……”
咚的一声,慕成佑闻言顿时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不错!柳乔阳去南疆处理疾风堂主顾的事情,南疆却突然爆发了瘟疫,导致他不得不提早回来。而这场瘟疫,却让另一个人转移了注意力,不再与柳乔阳抢夺生意……
那是因为他们发现瘟疫本身更有利可图!于是将病原体从南疆带到了北棘!罗入景!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