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垂下眼,攥紧手中的帕子。
虞太后见她一脸顺从,愈深深皱眉——从前如何满意这个侄女的乖顺,如今便有多厌。
听话归听话。
可许因太过听话,至今没有怀上一儿半女,这也叫人头疼。
身在后宫,最要紧的一桩是有子女傍身,尤其是皇子。
她往前没有少吃这个苦头,而今不可能再让自己的侄女栽在这上面。
眼见她身体越来越差,必须抓紧这桩事。
往后虞家的荣华富贵得靠虞瑶撑着,在她走之前,须得看着这个侄女为陛下诞下子嗣才行。
“白嬷嬷。”
虞太后阴沉着脸别开眼去,喊得一声,白嬷嬷立刻从外面快步进来。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白嬷嬷与虞太后、虞瑶分别福身行礼恭敬问。
虞太后缓声道:“去将哀家之前吩咐你准备的东西取来。”
白嬷嬷应声而去,虞瑶却心弦一紧。
果然听见虞太后沉声说:“今日乃是十五,陛下定会过去凤鸾宫,你当记得哀家的话,好生侍奉陛下。”不一会儿,白嬷嬷回来了,她手中多出一个黑漆木质托盘,托盘上是一壶酒与一袭轻纱裙。
“这两样东西你且收着。”
虞太后说着又轻叹,“瑶瑶,想一想虞家,想一想你妹妹,别犯糊涂。”
“你也许久没见敏敏了。”
“过两日,哀家让人去接她进宫陪你小住几日,解解闷。”
虞瑶心弦颤动,一时紧抿着唇。
她望向白嬷嬷手中的托盘,轻轻颔首:“是,姑母。”
虞太后又说:“这酒有助兴之效,但不会损伤身体,你不必忧虑。”
“安寝之前与陛下共饮即可。”
虞瑶眉眼低垂,再应一声。
“回去罢。”虞太后交待完便不留她在清宁宫,催促她回凤鸾宫为夜里侍寝做些准备。
虞瑶唯有从清宁宫出来,回凤鸾宫。
路上想着虞太后说过的那些话,她禁不住有一些心神恍惚。
遥想初初进宫,已是两年之前。
那时陛下来凤鸾宫尚算频繁,后来渐渐少了,近半年,除去每月初一十五,几乎不会出现。
思来想去,应当与近半年姑母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有关。
皇帝陛下册封她为皇后,本也属于迫于姑母威压的无奈之举……
但姑母不知在更早的时候,陛下便已不碰她。这些日子姑母身体抱恙,时常昏睡,陛下偶尔来凤鸾宫,小坐片刻便离开,根本不会留下安寝。又如何会有子嗣?
虞瑶想着这些,心中闷堵。
可她今日别无选择,若不按姑母的意思做,她见不到妹妹。
上一次和妹妹见面已是正月了。
她想见妹妹,至少得让陛下宿在凤鸾宫,否则没有办法向姑母交待。
然要她去勾引陛下……
虞瑶贝齿用力咬了下唇,娇嫩的唇上映出一道白印子。
未几时,轿辇已在凤鸾宫外稳稳停下来。
暂且收敛起思绪的虞瑶被大宫女扶着下得轿辇,她抬眼看一看宫殿外高悬的匾额,定住心神,缓步入得殿内。
虞瑶回来凤鸾宫后,按部就班在为夜里可能发生的侍寝准备着。
宫人备下热水,她便前去沐浴。
浴池水面上飘满玫瑰花瓣,皆是今日新鲜采摘回来的。
虞瑶泡在浴池里,鼻尖萦绕淡淡的花香,任由大宫女服侍她洗头,却也不知不觉睡着过去。
迷迷糊糊似做了个梦。
梦中也是花香萦绕,春水微皱,柳枝抽嫩芽,处处人间好颜色。
那一日是她们娘亲的忌日。
她带着妹妹虞敏去供着她们娘亲长明灯的慈恩寺上香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