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吼着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浑身都在抖,这么多年,我第一回用这种口气和我老汉说话。那一头再次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我老汉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这回已经是冷的不行,“记住。你姓王,就得听话。这些年三娃把外堂经营的滴水不漏,我得到的信儿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鬼市开门在即,我王家要是挺不过去就是个死。三娃既然敢把那条老鬼引到自己身上,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手里的二手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这一刻,我正站在一个山头上,翻过去就是吃水乡,街村上头炊烟寥寥,我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远处那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脑海里头一片空白,全是我老汉最后的那几句话……
掉在地上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我没有去管,直到响声停。过了一会儿,电话声再一次的响起,像是很是着急的样子。我不明白我老汉到底还要跟我说什么?也是第一次的,我没有再接我爹的电话,一直到反反复复的响了七八遍,我心头毛躁,狠狠的把地上的电话一抓,看了一眼上头的号码,顿时皱起了眉头,接起来一听,一个声音响起,“小爷。”
我早该想到,这后头的响的几声根本就不是我老汉打过来的,按照他得性子,绝对不会和我废话。我一听这声音,心头惊的不行,“是你?”
……
这是吃水乡附近的一个小县城,这县城里头的老区我小时候就来过那么几回,还是几个小学在一起搞联谊,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时候跟着老师到这镇上参加运动会,完了之后在县城上小学外头的馆子吃饭,正好碰到旁边小学放学。本身在馆子外头站着一大群孩子就格外显眼,我们这些乡里头的娃还大多数都打着光脚。就在那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开馆子那婆娘吃多了,对着路过的学生就笑了一句,“小娃子,你看我们这儿这么多你同学都在这吃饭,你们几个也进来尝尝?”
这婆娘估计是想要豁(骗)点生意,偏偏那城里头的孩子大声的嚷了一句,“他们算什么同学?鬼晓得是哪个山咔咔里头的,我们是师范附小。没有这些认不到的同学。”
当时乡里头的老师也在场,那一幕我至今记得。所有乡里头的孩子就看着这几个城里娃,没有一个人还嘴,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那几个城里娃,眼神之中似乎还带着羡慕。这些平时嘻哈打闹的货,像是全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那陆续走过来的孩子里头,全都穿着上好的校服,而吃水乡的学校,都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旧衣服,在馆子门口格外的显眼,而就连老师,也似乎当没听到一般……
就在那时候,一个歪求的不行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师你个娘求的学校咧。”
几个小孩一听,居然还有人敢骂他们,顿时骂了句更难听的,之后一个圆嘟嘟的身影冲上去对着那货就是一脚,直接把叫嚷的小娃给踹在了地上,还边朝着后头吼了一句,“奉二,给老子把这货按住。我要日死他仙人。”
接着一个傻不愣登的瘦子小孩也是冲了过去,眼看着胖子和奉二娃动作比我快,我瞄准了剩下几个瓜货就开始打,一时间我们三对六,场面乱的不行。开馆子的婆娘在一旁一个劲的扯,最后我们三个被提前送回了吃水乡,运动会也是泡了汤,胖子肿着个脸嘿嘿直笑,“老大,还好你把另外几个龟儿子挡住了,不然这回我们得吃饱。狗日的也经打,老子两皮托下去叫的欢实的很。狗日的,不就穿了身皮子么?我家里也给我买了鞋的,只是老子没穿出来而已。”
奉二在一旁接了嘴,“胖子,你那双鞋上星期被你蹬石头踹烂咧。”
胖子眼睛一蹬,“你个哈货,哪壶不开你就提哪壶是吧?”……
我拄着拐杖走在街上,脑海里头不自觉得想起这些以前的事儿,那是小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敢直视那些叫做差距的东西……偏偏长大了以后,胖子和我,都像是认命了一般,特别是胖子,虽说怕是嘻哈打笑,但当年进城做生意之后,始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自卑感。顺着这老县城的街道朝里头走,最终,我拄着拐杖到了一处茶馆门口,眼睛一个劲的朝着里头瞅,直到看到一张桌子边上坐着的人,直接就走了过去。
“小爷。来咧?”
这人抬起了脑壳,眼睛看了看这茶馆外头,正是丑脸这货。接到这货电话,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还好回吃水乡的车费有剩,要不然得几十里路走到县城。我心头奇怪的紧,上回这人装成一直怨鬼混进鬼市,从那后头就没了影。这人历来是找不到踪影,然后又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我眯了眯眼睛,当初这人应该是通过什么手段引了只鬼在身上,混进了那些鬼群才进了鬼市。此时这货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一双眼睛就么盯着我。我以为这狗日的要说什么,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把我给噎住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连麻老都没躲过,他们怎么就不抓你?”
我心头一惊,丑脸一个劲的朝着我瞅。脸上的神色十分奇怪,“你晓得?”
“小爷,我晓得你去过虬龙山,也看过麻老那茅草房墙壁里头的牌位。”这句话一出,我一张符纸已经是藏在手心。这货的来历太过神秘,我一直对这人都带着戒心,从遇到丑脸开始,老铲像是始终对他不是很感冒,这里头肯定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