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叔,前天晚上没弟兄守夜?”
“小爷,你是说前天晚上那事?”我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心头一震,老鬼果然知道,当时动静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伙计出来,老鬼这货说不定就躲在某个卡卡角角(角落)看着我那店子。老鬼把手从算盘上拿了下来。“小爷,那只东西又不是冲着这条街来的,只对那一个人,做了孽就得还,这事儿我们一般不管……”然后停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那东西虽然是被引来的,但也算是没长眼睛,这不被小爷你收拾了一顿么?那玩意也算得上是苦命咧……”
我顿时被噎到了,我收拾了一顿?我他娘的被收拾了一顿才是真的,闷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老鬼这话我没怎么听懂,一时间又想开口问这事。看着老鬼埋头打算盘,我甚至有种把兜里的铁块掏出来给他看的冲动,最后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转身就出了古董店,临走时招呼了一声。“桂叔,今天帮我看着点街头,那晚的瘦子再来的话,招呼弟兄别让他跑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也没有去管身后的老鬼是个什么表情。
就在我走远的时候,老鬼久久的看着我的背影,等我已经走远看不见,才慢慢的走进了古董店的里屋,也就是平时几个伙计把货做旧的地方。
黑漆漆的屋子里头静的不行,如果我还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渗人的气息。三个伙计坐在地上,铃铛立在面前,正围着一个什么东西。那是一个淡淡的影子,模样相当的奇怪,整张脸似乎都在两个样子之间不断的变化,一会儿变成一个痴呆状,一会赫然又是那瘦子模样,这玩意头顶上被贴了一张银色的符纸,似乎被捆住了一般,正在不断的挣扎,连带着三个符纸和三个伙计的铃铛都在微微晃动。
我根本想都不会想到,那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玩意,此时竟然已经被这群人抓到了这里。而且就在刚才,老鬼还道貌岸然的跟我说什么“小爷,这种事我们一般不管的。”
“掌柜的,你来了。”
老鬼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奇怪,盯着那被三个汉子捆住的玩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掌柜的叹了口气,直接走了过去,轻轻的扯下来那影子身上的符纸,顿时,那东西的脸彻底的就变成了那瘦子的模样,竟然和我那晚上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老鬼声音里头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微微的说了一句,“放了吧……”
“掌柜的,这……”
老鬼哼了一声,直接就瞪了那开口的伙计一眼,“你们晓得个求,老子这双眼睛还管点用,这玩意我们动不得。”三个汉子这回没有多话,用手一拍铃铛,然后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当中的影子突然就停止了挣扎,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老鬼没有再说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接就回了柜台。
老鬼看着柜台外头,叹了口气,低声的念了一句,“三爷,到底是什么事儿?”然后一双老眼怔怔的看着外头的砖街,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除了老鬼,有谁会知道,三年前的一个深夜,鬼市放了千鬼,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对他说了一番话之后,把侄儿留在了店里,就叼着烟大步的走出了那个街口。
由于想着要个人来看着那易壮宽还会不会来,胖子这货没能出去摆摊,被我骂的留在店子里头守着,一副损失惨重的痛心模样。我懒得理这货,在不爽中直接出了砖街……
中午之前,总算是到了祝老头的家门口,院子的铁门倒是开着。院子门口还停着几辆车,我皱了下眉头,也不管那么多。整了整衣领子,提着一大水果就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锤子哟。”我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这屋子里头此时已经是相当的热闹,一大群我不认识的人坐在里头,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穿着华贵,一群人有说有笑。我身上中山装旧的不行,稍微楞了一下,就提着个口袋朝屋子的角落走去,随便找了根板凳就坐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个人脸色奇怪的看着我一眼,随后也没怎么管我,继续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几个语气随意的说了一些“估计是老家亲戚,祝老爷子也不能免俗……”之类的话。
今天这屋子里头的佣人倒是多了几个,陆陆续续的都在给这群人上点吃喝的玩意,整个屋子一副资本主义景象。倒是其中一个佣人眼睛尖,看到了我,端着一个盘子走到了我这儿,“王小哥,到了啊,先喝茶,我这就去叫老爷。”我赶紧站起来客气了几句,这女的原本就是这家人的佣人,以前张大妈死了之后就来了这里,为人相当的和善。
这大姐走了之后,我这角落又清静了下来,我一身中山装已经旧的不行,跟这屋子里头的人压根就不是一路,倒不是我觉得自己矮人一等有些自卑,而是有些别扭的感觉,默默的蹲在角落的板凳上,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老子今天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我带了东西来的,想到这里,下意识的就捋了捋旁边的水果口袋,心里顿时平衡了很多。
“小子,今天还蛮准时咧。”
我正在想着自己的事,发呆中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祝老头一张脸笑的相当有深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赶紧把口袋正式的递了过去,一句话就冲口而出,“老爷子,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还没说完已经发现我这话有些歪,今天是小婆娘过生。这老头脸色也是一怔,一张满是皱纹的手把口袋接了过去,又是恢复了笑呵呵的神情,“一样的,一样的,你这话也有那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