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余惨噎,整个眼圈都哭红了,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
奶奶心疼地说:“快,乖孙女,别哭了,再哭奶奶就要陪着你一起哭了。”
程之余用另一只手胡乱擦了擦眼睛,屏住气儿不再抽噎。
奶奶抬手给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今天过年呢,我们不哭了,要喜气洋洋的明年才会有好运气,快笑一个。”
程之余汲了汲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奶奶欣慰道:“我们家之余长得真好看,跟奶奶年轻时候一个模样,也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回家。”
程之余被她这么跳脱的话逗得不再那么难过,挽着她的手踏着皎月光辉一路走了回去。
……
往年除夕邵珩都是在邵家老宅过的,今年也不例外。傍晚,邵文怕他溜号,开车亲自去把他接了过来。
到了老宅,邵珩刚被邵文拎进屋里,邵静和邵怡就立刻迎上去把他拉到了跟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邵珩也配合着她们,张开双臂站在原地缓缓地转了个圈。
邵静点点头说:“看着好像长高了点。”
邵珩嗤笑,挑眼说:“大姑,咱能不客套吗?我都多大了,还长个儿?”
邵怡拍了下他的肩:“四肢健全就好。”
“啧,小姑,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
“臭小子,小半年没主动回家看看我们,还指望我盼你好?”
三人说着话,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阿珩回来了?”
邵静推了下邵珩:“奶奶等着你呢,快进去。”
邵珩挠挠头,散漫地踱进客厅,刚走进去就看到老太太戴着金丝眼镜,手上端着一只毛笔,正站在桌前写着对联。
老太太是个书法家,从小没少折磨他练字,可惜他从小就皮得很,不服管教,即使是生在书香世家也一肚子草,字更是写得一塌糊涂,连端正都做不到更别提好看了。当时就连他爸妈都放弃了让他练字,任由他自生自灭了,可老太太却十分执着,一心觉得他可以继承她的衣钵,每到寒暑假就绑着他练字。可惜他天生反骨,越让他练他就越写越难看,直到最后去了美国留学他也没能继承老太太一丝一毫在书法上的风采。
书法对邵珩来说可以说是童年阴影了,此时见到老太太在写对联,转身就想走:“我去洗手间。”
“站住。”老太太开口说道,语气雍容平和却落地有声,“过来。”
“啧。”
从小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老太太,此时也不好忤逆,挠挠下巴只好转身往她那走。
老太太先是上下打量他,见他人好好的才问:“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还行。”
老太太往边上挪了下位置,把毛笔递给他说:“写个字我看看。”
邵珩扫了眼桌上即将写就的一副对联,笑了下说:“您是真不怕我毁了您的作品啊。”
邵静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立刻上前,拿出边上一个方方正正的红头纸,说:“在这上面写个‘福’字就好。”
邵珩睨了他大姑一眼,眼神明显是在表达不满。
“过来。”老太太又命令道。
“啧。”邵珩耸了下肩,既然他们不担心,他就更无所谓了。
邵珩接过毛笔,随意一握。
老太太皱眉:“我就是这样教你拿笔的?”
邵珩象征性地调整了下握笔姿势,其实没变多少,还是不标准。
他也没等老太太再发声批评他,毫不犹豫地下笔写字,三两下就把字写出来了,然后把笔搁下,笑着说:“您看看,还满意不?”
老太太看着他写出来的东西,眉头紧皱,竟不知如何评价,只觉得自己书法家的半生英明都要毁在这小子手上了。
邵静看了眼,啧啧摇头:“阿珩啊,是让你写对联招喜气用的,不是让你弄张鬼画符来辟邪的。”
邵怡也过来参看了下,跟着摇摇头说:“写得还没我十岁的女儿写得好看。”
邵珩对她的嘲讽不置可否。
他们在这讨论邵珩的字,外边邵文喊他们:“可以开饭啦。”
邵静和邵怡先走,邵珩还留在原地,老太太看着他那字,半晌叹口气:“先吃饭吧。”
邵珩挑挑眉,过去搀着老太太走。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还有几个小孩,同辈里就数邵珩最大。
吃完饭,阵地转移到了客厅,小孩子们在玩ipad,大人们在等着春节联欢晚会。
邵珩两个阵营都不想加入,正想起身走,老太太发话了:“坐下。”
“啧。”邵珩挠挠脑袋又坐回去。
老太太就坐他边上,瞅着像是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