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在延续。
从进入医务室开始,医生和伤者就没有再进行过交流了。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怪异的气味儿,伤者坐在医务室空着的那张同样铺设着雪白床单的病床上,垂眼注视着自己正在被包扎的手指,而空着的那只手,便很是乖巧地轻搭在膝头。
因为要处理伤口,站在床边的医生必须要离自己的患者近一些。他也垂着头,表面专心致志地尽着自己的职责,仿佛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别无他想。
“……医生。”
是谁在说话?
哦,这个声音是——
“什什什什么?怎么了艾尔利?”
罗曼一开口,又没控制得住,有些语无伦次。
艾尔利没有抬眼直视男人的眼睛,仍旧低垂着眼睑,只让一如既往平静的嗓音悠悠地传到男人的耳中:“你好像,有点紧张?”
罗曼:“紧张?没有啊,怎么会紧张呢,哈哈哈……”
叹气。
艾尔利的这一声极低的叹息,让还在强撑的男人心头猛地一紧。
像是无奈,又似是掺杂了些许想笑的意味,艾尔利咳了一声,道:“咳,包扎得太严实,动不了啦。”
在罗曼震惊的目光之中,艾尔利举起了自己那根已经被抱成木乃伊粽子的手指。这么一看,果真严实得过了头,非常不美观就不提了,关节绝对无法弯曲,而且,还会严重影响日常生活。
医生专业而认真的外壳之下隐藏的心不在焉暴露得非常彻底。
……尴尬。
真是太尴尬了!
罗曼干笑了两声:“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先把这个拆掉,然后重新再……”
就像是好不容易慢慢攒到现在的底气被扎出了孔,一下子漏掉了大半,拆除等同于浪费掉的纱布的过程中,男人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几分。
等到把布全部拆完了,先前被遮盖住的手指重新显露了出来。
许久之前就已深深地映入眼中的画面,仿佛是为了提醒他一般,也再度撞入了无法避开的视野里。
“……”
“再上点药吧。”
光是一眼扫见,就是一种在心中难言的折磨。可罗曼还是强迫自己不能移开视线,他要看得再清楚一点,只有这样,才能用越来越深的愧疚去压抑早已遏制不住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