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天你就少说两句吧,贺寿这样的喜事,本来人越多就越喜庆!”顾三捏着额角,有些疲惫地劝道。
“你们没看到他那样子?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吗?连他带来的那个朋友都不懂叫人,这是什么家教!”
顾二眼神有些冰冷:“大哥,你也说了,家教家教,小泽的家教是谁教的呢?”
整个顾家就这么一个污点,顾二顾三都觉得自家老大这个事儿做得实在上不了台面,弄个私生子出来已经丢尽脸面,还不闻不问,更是给外人增添话柄。
顾明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恼怒地又瞪向那个儿子的背影,微微一愣。
只见顾意泽带来的那个小少年也正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珠子好像一汪深潭,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拉下自己的眼皮,吐出舌头,对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顾明修差点又被气得倒仰,这小孩真的是没有教养!
顾意泽带着十一跟着那佣人往大院里走,这院子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门厅、轿厅、花厅、楼厅,左一进又一进,看得人眼花缭乱。地面上铺的青砖石,一栋栋石雕的白色小楼掩映在疏落的林木间,高高低低,像是起伏连绵的小山群。
任何人进了这种古意盎然,韵调悠远的古宅里,都会情不自禁放慢脚步,放低声音,然而四少爷带来的这个小孩儿……
佣人保持着沉稳的步伐,好似目不斜视,嘴角却忍不住抽搐着。
每经过一座院落门口,十一就会蹦起来去够那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灯笼都是找匠人订制的,寻常地方买不到,每一个造型都十分别致。
有一座楼前的灯笼是肥肥的长耳兔抱着圆咚咚的大南瓜,看上去十分可爱,小孩期待地看着顾意泽:
“哥哥,我喜欢这个。”
顾意泽一脸坦然地问佣人:“这个可以送我们一只吗?”
那佣人张口结舌:“可、可、可……可以……”
佣人摘下了一只兔子灯笼,小孩开心地咯咯笑,一路抱着跳上石桥,他把灯笼往顾意泽怀里一塞,趴到桥栏上看着碧绿池水里游动的锦鲤,忍不住砸了咂嘴,又仰头问顾意泽:
“哥哥,我们今天有鱼吃吗?”
顾意泽一手揽着他半边身体,防止小孩滑脱下去,一边含笑回答:
“应该有的,鸡鸭鱼肉虾,酒席标配啊。”
“哇哦!我要吃大龙虾。”
“你昨天晚上吃了两只,你把白队都吃哭了,今天可不能吃那么多了。”
“可是这里看上去很有钱呀,应该不会哭的!”
“有钱也不能吃那么多,你的肚子受不了。”
……
佣人一脸木然地仰头望天,一向清冷矜贵,但是行事得体的四少爷,怎么变成这个画风了?
果然是宅子里最近风水大有问题么。
“四少爷,文轩苑就在前面了。”
佣人出声提醒,这时他手里已经提了一个灯笼,一个装着两条锦鲤的小鱼缸,顾意泽则拿着个大石榴,一颗一颗地剥着喂给那个摇头晃脑的小少年。
顾意泽往前看去,满目温柔笑意尽皆收敛。
顾逢安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正站在文轩苑的门口抽烟,看见顾意泽走近,要笑不笑地睨过来。
李川是顾逢安的发小,也是来给老爷子贺寿的,他没个站相地立在文轩苑的门槛上,挑着眉明知故问:“逢安,这谁啊?”
顾逢安懒洋洋地说:“这是我们家的四少爷啊。”
“哦~”,李川拖长了腔调,“原来就是他啊,我当是有什么三头六臂,天才少年也只长了一双眼睛两条腿,没什么特别的啊!”
顾逢安嗤笑一声,顾意泽恍若未闻,继续往院子里走。
“哎!”顾逢安拦住亦步亦趋跟着顾意泽的十一,“这人是谁?怎么还带了个尾巴呢?”
“这是我朋友。”顾意泽说。
“爷爷的文轩苑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顾意泽,你还懂不懂点规矩了?”
“顾逢安,”顾意泽冷冷地说,“我以为你是个带脑子的,你确定今天在这里你还要跟我杠?”
这座小院连着后厅正院,那里错落搭建着许多花棚和椅子,很多客人围坐着在聊天喝茶,也顺便能把这边的情景一览无余。
顾逢安如果在这里跟他找茬,那真是平白给客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