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将双臂抱在胸前,吐了口气:“谢谢大人提醒,我当然也不敢忘。”
“这大概就是此一时,彼一时吧。”李衾温声道。
前头萧府门口多了许多人,是听说李衾来到纷纷出迎的。
李衾瞥过那一幕,格外又道:“在离京之前,多陪陪家里的老太太是正经,年后你出去了,至少得一年半载才回,这时侯还在外头游荡,岂不是辜负了慈母之心。”
李持酒笑笑:“是。”
李衾见他应答,便道:“你且回去吧,我还有事。”
镇远侯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偏偏是这种看似的沉默宽仁,却透着难以形容的傲然。
目送李衾往萧府门前走开数步,李持酒扬声道:“李大人!”
李衾止步,慢慢地回过头来。
李持酒道:“你相信真的能‘破镜重圆’吗?”
乱雪飘扬之中,眼前那两道好看的浓眉又是一蹙,然后李衾说道:“我自然是信的,怎么?”
“没什么,”李持酒向着他展颜一笑,抬手把脸上的雪水抹了一把,道:“这就好。”
他笑看着李衾,点点头,倒退了两步:“咱们走吧!”
李衾盯着他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片刻,才也转身,仍向着萧府门口而去。
两个人在这雪地里背道而行,直到这条雪落的长街上再度空无一人。
李衾自然是来探望周老夫人的,毕竟年底了,按例该过来请安。
偏这些日子他不得空闲,今儿才总算挤了一点时间。
早在他下轿子跟李持酒说话的时候门上便派人入内通禀了,李衾还不到门边,萧府的那些门房以及管事早迎了出来,笑容可掬的请了这位大人入内。
李衾照例先去了老太太的上房拜见,还没进门的时候,就听到里头数声笑,隐隐地说什么:“有什么可避的。”
丫鬟请了他到里间,却见在座的除了周老夫人外,便是张夫人陈夫人等几位主母太太,其他的人一概不见。
只是李衾洞察敏锐,却发现往内的屏风后人影憧憧,想必之前府内的姑娘等都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听说他来了便起身先避让了。
他又想起进门时候听到的那句话,便知道,这些身影之中必然也有东淑。
就听周老夫人笑道:“先前你们府里派了人来,我还问他们怎么连日里都没听说你的消息,可巧你就来了。”
李衾说道:“最近公务繁杂,倒不是故意失礼的。老太太莫怪。”
周老夫人摇头笑道:“不可这样说,自然是公事要紧,我又岂能怪你,你来,我更高兴,你不来,知道你在外头为朝廷效力,做的都是正经大事,我自然也替你高兴。”
李衾恭敬道:“是。子宁也会尽心竭力,不敢辜负老太太一片心意。”
张夫人在旁也跟着问了几句话,李衾一一应答。
直到陈夫人突然道:“李大人,本来预备着新年后便操办你同江雪的婚事,如今因大行皇帝之事,是不是就推迟下去了?”
张夫人不由看了她一眼,陈夫人笑道:“这迟早要说的,我提起来也不算冒昧吧?”
周老夫人看了一眼李衾,却道:“这个嘛我却是心里有数,萧宪跟子宁都是朝廷重臣,万人瞩目的,再加上李府跟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都是树大招风,越是如此越要加倍的谨慎规矩,不能逾矩行事,免得叫有心人抓住把柄,纵然是好事儿也会弄出有事儿来了。子宁,你觉着我说的对不对?”
李衾听老太太发话,才道:“是,您说的自然有理。这件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容后细细商议。”
周老夫人道:“嗯,知道你必然明白。”
陈夫人听他们说了此事,往屏风那边瞥了眼,忽然问道:“是了,方才李尚书来,可见到了镇远侯?刚才听说他不知怎么在府外徘徊,老太太打发了人叫他走,也不知走了没有。”
张夫人又看她一眼,忍不住道:“二太太对于镇远侯的事情如此上心,怎么刚刚老太太派去的嬷嬷们回来禀告,你都没听见吗?”
陈夫人笑道:“我先前只听说李尚书来给老太太请安,竟没留意别的。”
李衾却仍是面不改色的样子:“我见过他了,他也已经走了。”
“那他……”
陈夫人还要再问,周老夫人叹息道:“这个镇远侯实在是唐突的很,无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又不正大光明的门上通报,只管在外头转,却不知怎么回事,我才叫人出去劝他离开的,省得冻出个好歹来,他既然走了倒也罢了。是你劝的他吗?”
当下在座的都看向李衾,李衾道:“他原本也是无事,我只说了两句他就懂了。老太太不要担心。”
周老夫人见他轻描淡写的,便又笑了:“你办事自然最是可靠。”
陈夫人从旁看李衾自始至终都宁静温和的,便撇了撇嘴。
周老夫人却知道李衾时间宝贵,说了几句话后,便道:“知道你忙,不必时时刻刻记挂着来,只要你保重身体,为国效力我就很安心了。你且去吧。”
李衾又磕了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出了老太太上房,便又给萧卓那边的人接了,请他过去说话。
李衾往外走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宅的方向。
这会儿又不比以前了,旧居里住了人,来来往往的自然不便。他纵然想去,也有些为难。
于是收了心,只先去见萧卓。
里屋张夫人见李衾去了,才让屏风后的萧家众女出来,谁知却不见了东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