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道:“乘云,你别当我还是昔日的那个好哄骗的少奶奶,你敢在我面前弄鬼?你信不信我即刻叫人把你打出去!”
乘云好不容易才进来了,听了这话吓得直哆嗦:“少奶奶,别啊,您到底发发慈悲,去看看侯爷好不好,救一救他,上次多亏了您才把侯爷从内侍司救出来……”
“够了!”东淑打断他的话,冷酷无情的说道:“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就别想我伸手。”
乘云又愣了会儿,才带着哭腔道:“您想知道什么?”
东淑斩钉截铁地说道:“关于和离文书,你在撒谎,我想听实话!”
乘云听着她不容分说的语气,早软了下来,泪汪汪看着她:“少奶奶,我是为了您跟侯爷好啊。”
东淑喝道:“别自以为是!你不说是吗?我立刻派人去户籍司对证!”
乘云给吓得一哆嗦,才流泪磕着头说道:“少奶奶别派人,我说就是了,其实,其实我根本没去户籍司交文书。”
原来,乘云心里很是敬爱东淑的,那天李持酒赌气签了和离书,甩给他让他送达户籍司。
乘云很清楚李持酒气头上,无人敢惹更不敢劝他,便怏怏不乐的拿了那张纸出来,他在街头上逡巡了半天,到底是不愿意前去的。
素日里江雪虽性情柔弱,但行事却也得体,且当初在昆明掌管家事井井有条,伺候太太又极为孝顺。乘云如何不知?
后来脾气虽有些变化,但也是行事分明,尤其一场内侍司风波,却让乘云跟薛文礼等更加刮目相看。
这样亦柔亦刚的少奶奶,生得又极出色,竟是品貌俱上万里挑一之人,乘云如何不喜欢。
而且乘云心里又想,江家的长辈生死不知,如今只有东淑跟江明值一个小孩子,若是离开侯府,又将去哪里?
而且按照他对李持酒脾气的了解,他觉着主子只是一时的给气急冲昏了头,未必就是真的要和离。
所以何必就急急地听命把这东西交到户籍司呢。
于是乘云只悄悄地把那文书给藏了起来。竟没去交差。
后来几次三番的,乘云想找机会跟李持酒提起这件事,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可到底是吃不准说完后的结果,若是给骂两句或者别的倒也罢了,最怕的是给主子盛怒之下一巴掌打死。
如今竟给东淑瞧出了端倪,乘云不敢再隐瞒,便一一说了。
东淑听到他藏起了文书,眼中便又透出光来:“这么说,那文书好好的?”
乘云既然给她吓出了真话,此刻也骑虎难下:“少奶奶,我看侯爷对您、对您还是真有心的,上次还特意来了这里找您……”
东淑不管他说的这些,只道:“你只管回答我。”
“是。”
“在哪儿?”
“在、在府内。”
东淑的笑几乎从眼中流溢出来。
之前听王姨娘说那和离书没送到,简直绝望。
谁知如今竟是柳暗花明,东淑恨不得立刻催着他拿了去交到户籍司,好把一块石头落了地。
乘云却仿佛预感到什么:“少奶奶,侯爷那里的事情是真的耽误不得了……求您想想办法。”
东淑心中一动,说道:“你放心,你既然来了,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我会派人去找萧大人,立刻商议法子,但是你,即刻回府把那东西拿着……”
东淑本要说,叫乘云把和离书送到户籍司,可一想这小子做事颠三倒四的,万一嘴上答应,做起来又是一套呢?
于是道:“拿来给我。”
乘云听她答应了相助,自然欢喜,听到后面一句,又面有苦色:“少奶奶,我知道先前太太对您太刻薄了,但是……侯爷他……”
“行了,”东淑抬手制止了他:“乘云,你不懂这些,也不必为我们操心,我跟镇远侯本就不是同路之人,你若真为了我好,就听我的话。”
乘云没了法子,只好低头答应:“是。”
东淑才道:“好了,你去吧。”
乘云应着,低着头退出去了。东淑才吩咐甘棠叫人速寻萧宪报信。
且说乘云灰溜溜地出了别院,一路回侯府。
谁知才下马,就给一个家奴拉住,惶然问:“你可回来了,侯爷是不是有事?”
乘云倒是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府里都传开了,太太到处叫人去打听呢,你既然回来了就快去回太太。”说着便拉着乘云进内,送他到老夫人的上房。
乘云身不由己到了上房,苏太太已经急得跳脚,见了他便问:“侯爷人呢?到底怎么样?”
乘云见瞒不住了,索性就把萧宪告状,李持酒进都察院,然后生死不知的经过都说了。
苏太太听后,天晕地旋,叶红忙来给她抚背,百般安抚。
苏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这么说,还不知道侯爷的具体情形?”
乘云见她脸色蜡黄,便道:“请了很多的大夫过去,应该、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而且小人之前也、也去找过少奶奶……”
“少奶奶?”苏夫人念了句,然后冷笑:“江雪吗?糊涂东西,你找她干什么?”
乘云道:“上次内侍司的事情多亏了少奶奶周旋,所以小人才……”
苏夫人咬了咬牙,便吩咐门上备轿,丫鬟忙问她要去哪里,苏夫人满面怒色:“当然是要去都察院,他们竟要把人害死不成!”
乘云才要拦着,可又想现在正是“病急乱投医”的时候,也顾不上那些讲究了,反正自己进不了那都察院,又不能叫薛文礼等造反,只叫苏夫人去闹一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