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那么多人,他敢!”萧宪嗤之以鼻,可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忽然又想起一事:“上次在宫内你跟我说,要我提防镇远侯,是什么缘故?”
李衾道:“这个……没什么,毕竟还未验证。”
“验证什么?”萧宪有些不耐烦,却又掏出袖子里的那张和离文书,看了一会儿道:“我得先立刻去户籍司办了这事,怪不得东宝儿改换男装也要跟着我来,差点儿上了那小子的当。”
李衾扫了一眼那文书,道:“刚刚……镇远侯似乎反悔了。”
“是啊,”萧宪笑了声:“只是由不得他,不过按照东宝的意思,这小子该知道了她不是江雪,怎么今儿还一脸死抓不放的德性呢。”
李衾正想心事,猛地听了这句如同雷声过耳:“你说什么?”
萧宪也没什么可瞒的,就将事情告诉了他,可眼睁睁的看着李衾的脸色变白,萧宪察觉不对:“怎么了?”
当初镇远侯搭上小公爷的事情,毕竟没有十足凭证,李衾本不想贸然就乱嚼舌,毕竟草木皆兵不是他的风格。
可现在听到这里,忙问:“她可告诉镇远侯……自己是谁了?”
萧宪笑道:“怎么可能。”
李衾听了这答复,稍觉心安,却道:“你回头告诉东淑,千万别说出来。”
“为什么?”萧宪疑惑。
李衾就把景王跟自己转述的告诉了萧宪,最后道:“我起初以为这其中或有什么误会,毕竟以东淑的身份,昔日没什么机会跟镇远侯照面。”
他的话说的非常谨慎,可萧宪却觉着脊背上有一股寒意爬起,他道:“你可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以前镇远侯跟东宝儿有过什么吧?”
李衾道:“我只是如实转告,并没有敢随意猜测。”
萧宪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先去了。”说着一点头,竟转身极快地先走了。
李衾目送他上车,心里清楚,萧宪回头一定会去询问东淑的。
这件事只怕就要水落石出了。
但让李衾担心的是,假如真的那两个人有一段过往,再加上今日镇远侯神志不清时候的举止……李衾心头一紧,忙先盯着萧宪那辆车看,见他往左手拐过去,才松了口气,知道萧宪忙中不乱,自然是先去户籍衙门了。
不过,虽然看似眼前危机重重,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衾想了会儿,一笑上了轿子。
回到藏栀小居,到了里间,彩胜便迎了出来:“三爷今日怎么这样早?”
李衾抬手道:“不必忙,我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彩胜忙问:“什么事?三爷叫人传话就是了,何必又亲自跑一趟。”
李衾道:“你在这里也住了颇长一段时间,如今,我想让你去照料一人。”
彩胜诧异:“三爷要我去照顾谁?”这些日子她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毕竟遭受过折磨,又习惯了在此处,听说要派她出去,却不知要去哪里,有什么遭遇,脸上便透出了畏惧之色。
李衾淡淡道:“不必担心,你见了自然知道。”
且说萧宪因从李衾口中听说过去的事,便忙先去户籍司亲自交了那张和离文书,才又回到别院。
东淑因出去了一趟,身心很不自在,回来后便洗了澡,伏在床边上发呆。
她看着自己垂在床畔的手,脑中所想,总是李持酒哑声说的那几句话,以及他垂死挣扎般的动作。
东淑觉着很是烦心,明明都跟他说明白了,按照他的性子要接受所谓“借尸还魂”,也不是难事,既然已经不是他所爱之人了,又何必厮缠。
实在是想不通!
东淑叹了口气,却又想起他那会儿脸色灰白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未免七上八下。
她只是想找到乘云悄悄地拿了那文书去就是了,并没有想到弄的人仰马翻,何况是在李持酒生死一线的时候。
这会儿便隐隐地有些懊悔。
“要是他死了该怎么办?”想到当时太医的话,以及李持酒的惨状,东淑抱着头:“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我只是想和离,不是要守寡。”
忽然间想起,若是和离了,就称不上是守寡了。
于是又赶紧啐了两声:“呸呸,总之大吉大利,天下太平。”
正嘀咕,甘棠从外头来,对她说:“姑娘,门上打听清楚了,侯爷的情形不算很糟,至少命是保住了。”
东淑听了这句,心头那块大石落地,便爬起来洗手烧香拜谢菩萨。
萧宪进门的时候闻到香气,问道:“怎么上香呢?”
东淑起身道:“近来事儿多,心里总是不安的,嗅着这香气倒是妥帖些。”
萧宪说道:“若还记挂着那文书的事情,大可不必,我已经替你办妥当了。再无差错的。”
东淑笑了笑,又问:“镇远侯真的没事了吗?”
萧宪道:“那小子命硬着呢。听太医说,得亏那口茶没咽下去就吐出来了,不然就算神仙也难救了。”
东淑垂眸,心中默念了无数声“阿弥陀佛”。
萧宪看出来,问道:“你担心那小子出事?”
东淑道:“他本来是能救的,偏我去这么一闹,若他因而有事,岂不是我的罪了?”
萧宪打量着她,忽然道:“刚刚路上李衾派人来说,会送一个人过来,不知是谁。”回头吩咐甘棠:“你去外头等着。”
甘棠答应着出去。萧宪便握住东淑的手拉她到桌边:“我有一件事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