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突然敲门的时候, 沈芙心里下意识慌了一瞬,见二哥离开,沈芙眼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手掌心里仍攥着的那颗饴糖微微硌手,难以让人忽视它的存在,时刻提醒沈芙她今日没有将这粒饴糖送了出去。
可能,没太大关系吧?
毕竟,太子不缺饴糖。
想着,沈芙稳了稳心神。
她垂眸将手心朝上,看了一眼手中的那颗饴糖,又看了一眼案桌上的饴糖罐子,在杏雨疑惑的目光中,沈芙又将那颗饴糖虚攥于手心。
到底还是没有将这颗饴糖放回饴糖罐子里。
杏雨站在原地,伸出手指轻轻抓头,并不知她有了和二公子一样的疑问:小姐手中的饴糖…跟罐子里的饴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难道更甜?还是说真的坏了?
“小姐,”杏雨没在那颗饴糖上多纠结,她还记得二公子说养足精神后就要陪小姐放纸鸢,不由紧张道,“杏雨这就下去让人做只纸鸢来?”
沈芙迟疑了半瞬,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说好。
杏雨很快掩门退下,沈芙余光落在案桌上的那沓话本上,出于说不上来的直觉,可能单纯觉得大剌剌堆着不太好看。
于是沈芙亲自动手,将它们一册册地放进柜子的底格里,再关上柜门时,这堆话本好似一眨眼就不见。
沈芙脸上的热意终于降了些许,这次是二哥来,若下次是大哥来,又或者是父亲来,“……”
杏雨可能以为她成功挡住了二哥落在她案桌上的视线,其实是二哥余光瞟见了她这堆花里胡哨的话本,所以神情不变地,体贴地移开目光,没多说地离开。
沈芙反手用手背放在她的脸颊边,冰冰凉凉的温度让她脸上的热意又降了不少,一个人低闷说道,“早知道让二哥保证了。”
二哥……
沈芙知道他,一向比较藏不住话。
沈明承忙了几日仍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他躺在床榻上仍是睡不着,索性翻了个身下床榻,他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人说。
大哥不在,那就只能娘亲了!
这厢的沈明承正如沈芙所想,一点都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兄妹情”。
他正大喇叭地跟舒窈说话,但眉毛微微皱起,“娘,芙芙最近是不是……是不是有点不一样了。”
舒窈意外地看了一眼沈明承,她这心思向来粗大的小儿子竟比家中的大儿子、夫君还要敏锐,她弯唇笑道,“怎么不一样了?”
沈明承挠了挠头,他也说不上来这种玄乎的感觉,“感觉…小妹没那么沉静了,人开心很多。”
“我不小心看见小妹案桌上有话本…还有很多小玩意堆着。”顿了顿,沈明承不由咬牙道,“说不准是有人偷偷摸摸送来的。”
舒窈轻轻笑了,“那也要我们芙芙喜欢,明承你觉得会是谁?”
气归气,沈明承还是认真皱眉想了起来,“那些小玩意,若不是杏雨那丫头撺掇,那定是江兄了。”
舒窈微怔,沈明承口中的人与她所想大相径庭,“江兄?”
“江荣恒,户部尚书的嫡子。”沈明承眯了眯眼,“就只有他会这般不着调。他近来忙得厉害,说不准就是他派人来送。我可不想他当我妹夫,娘亲,我出门一趟。”
“明……”舒窈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见沈明承还未等她把话说完,迅速没了人影。
“夫人,”舒窈身边的大侍女晴亭想了想,不由出主意想替夫人解忧,“可要派人问问杏雨?”
舒窈没有犹豫地直接说不用,抿了口茶轻声,“明承之所以不问,原因与我一样。这总归是芙芙自己的事情,她肯定不希望我们插手和过问太多。”
舒窈声音很柔,“我们偷偷看着,护着,就行了。”
晴亭垂眼没再多说话,似乎听明白了夫人的话,又似乎没听明白夫人的话,但也跟着夫人一起轻轻抿唇笑了笑。
没多久,侍卫上前禀告:“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不等舒窈起身,随着侍卫话音一落,隐约可听轮椅轧地的动静,太子的身影很快出现于前厅,引路的管家暗自悄悄地跟夫人摇头。
表示他们也并不清楚太子低调登门是为何。
太子来得突然,虽说他们远远就见有马车驶来,但是那辆马车上未有标识, 过于低调,他们只好看着这辆马车稳稳停于沈府门口。
若非上前见了太子令牌,他们还真的不敢想,这眼前、这马车里的贵客是太子殿下。
就在管家转头吩咐人,要派人前往禀告,不仅被拦,还听太子淡声道,“不必,孤随你们一起。”
舒窈行了行礼,侍女正忙于添茶上点心,她问道,“将军人在校场。不知殿下特意前来,是所为何事?”
贺兰昭正半垂眼皮,虚拢了拢手掌心中的饴糖,微敛冷沉气息,抬眸道:“孤并非是来寻沈将军。”
※
沈芙正在疑惑杏雨这一趟吩咐怎去了如此之久,远远就听得杏雨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
未见其人,就闻其声——
“……小姐,小姐!”
杏雨总觉得她最近跑得腰都快断了,正虚虚靠着门框,语焉不详,“太、太……”
“太累了?”
沈芙想让杏雨喝口水再说话,就见杏雨直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