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不习惯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变得安静,尤其是王公公话说一半就戛然而止,将她的好奇心勾起,偏又吊着。
她忍不住喵呜催促。
贺兰昭倾身向前,趁沈芙注意力都在催促王公公之时,如愿以偿地将这小东西又抱进怀里,男人低眼捏了捏她的耳廓边,才微微颔首示意王公公继续说。
沈芙正想挣脱,见王公公又继续说了,于是安安静静地趴在贺兰昭怀里,睁着好奇的碧蓝猫眼。
王公公总觉得雪球似乎能明白他所说的话,但又想起之前闹腾得快要上房揭瓦的雪球,暗叹他恍惚了:“…分别是林太傅的次女林芝芝,骠骑将军的幺女吴蕙兰,还有左丞相的次女左柔。”
“皇后怕是开始为二皇子物色皇子妃了。”王公公摇头说道。
沈芙一听皇后是在为贺兰宝物色妻子人选,嫌弃地甩了尾巴,小耳朵都不竖起来了。
王公公看了一眼雪球,心底纳闷,刚还满是好奇的雪球怎么突然就失了兴趣,甚至还有嫌弃之色?
果然二皇子就是讨人嫌,连猫都嫌。
王公公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但是他不知道太子是否听了进去,只见太子一直都在垂眼逗弄雪球。
更是伸着手指故意在雪球眼前晃,王公公嘴唇动了动,“太子……”太子您可别是忘了之前十指都被雪球狠狠咬伤的事了。
在太子的漆黑视线下,王公公终究没敢多说,正起色,“暗七继续深查,顺藤摸瓜,发现当年那产婆还活着,但瞎了。”
贺兰昭神情淡淡,气压微低,“好,都暗中控制起来,不要惊动他人。”
王公公点头,视线顿住。
太子的手掌心正覆 于雪球的小脑袋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垂落,偶尔还微点了点雪球的小尖牙。
而雪球的眼睛正随着太子动作而晃,随时都有可能咬上太子,王公公担忧道,“殿下,您的手指还是别离雪球牙齿那么近,若雪球一个不小心……”
贺兰昭半垂下眼,唇线微弯:“她不会。”
王公公话还未能说完,见太子说雪球不会,正要将那点担忧咽回肚子里,他的神色陡然微变。
“喵呜!”
雪球的眼睛正紧紧随着男人虚晃的手指而动,下一秒猛地张开嘴,那两颗小尖牙齿狠咬上男人的手指。
贺兰昭脸色沉静地将他的手指从雪球咬住的口中抽出来,手指上肉眼可见的破了点皮,微蜷指节,立即有血珠渗了出来。
“嗳哟,不得了。”王公公惊声,见状急急忙忙去拿纱布和金创药,他就知道雪球不可能总安安分分,不闹腾就不是雪球小祖宗了。
简单包扎好手指,贺兰昭低不可闻地哑然,“小没良心。”
王公公心想,可不是,雪球这小没良心的,说咬就咬,枉费太子将它当祖宗供着。
王公公并未听出太子口中的小没良心,别有所指。
※
贺兰胜多少还是将那日高鹤的话听入耳里,对那炼丹师的丹药微有存疑,故意分了几枚给身强体魄的近臣和有腿疾的太子。
若发现真有瘾症,贺兰胜必要将那信誓旦旦的炼丹师脑袋落地。
“圣上,可还要服丹药?”全德公公看好时辰,见圣上正好停下批阅奏折,神情深沉,小心地出声问道。
那丹药还真是神药,他前几日服用之后,不论是精神还是体魄都一如壮年,久呆御书房三夜都未感到几丝许疲倦。
但戒断几日后,贺兰胜眼下的心情隐有烦躁怒意。
贺兰胜重重甩下朱笔掷于奏折上,全部归结于官员的办事不利而引他发怒,直接拿起朱笔打了一个叉,耐心尽失。
“全德,朕停用几日了?”贺兰胜问道。
全德公公细细说道,“若算上今日,五日有余。”
五日了。
贺兰胜微微阖上眼,吐了口浊气。
停用的五日里,他并未有想服用丹药的瘾性,看来那炼丹师的话可以信上几分,于是贺兰胜睁眼道,“给朕拿丹药来。”
全德公公战战兢兢地将白瓷瓶递给圣上,他总觉得近日的圣上无比易怒,二皇子一事,批阅奏折一事,就连他这几日都被圣上怒斥了多次。
“太子前几日出宫,去了安宁的春日宴?”贺兰胜服了药,神情缓和了些许。
全德公公点头,“老奴查了,太子并无异处,但教了沈将军的嫡女投壶。”
“太子糊涂,他怕是不清楚沈霄那家伙的脾性。”贺兰胜摇头,“若是宝儿给朕争点气……罢了,朕不能让太子羽翼丰满。 ”
全德公公不敢出言,对圣上明晃晃的偏爱之情心知肚明,只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眼,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皇后今日都见了哪些大臣之女?”贺兰胜服药后精神明显充沛,语气和神情都微有兴头上之感。
全德公公一一禀明,就见圣上似有沉吟,对二皇子当真有着几分帝王难得的温情,“朕与皇后当年便是青梅竹马,除了身世,朕希望皇后能给老二挑个互相看对眼的。”
贺兰胜挥了挥手,“去,派人将朕这话给皇后传去。”
※
沈芙一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红意从耳朵处一路蔓延至脸颊,将被子拉至头上,在黑暗中闷声闷气,“忘了忘了,快忘掉这件事吧。”
“小姐,你想忘掉什么?”
杏雨一得消息,立马匆匆来找小姐,就见小姐一个人蒙着被子,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忘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