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这一轮, 太子漫不经心地摩挲桃花枝条时,他们就知太子肯定升起了几分兴致,果不其然……
安宁郡主很快将她脸上的错愕之色收拾干净, 吟吟笑道, “那就请殿下从对面席中挑位姑娘吧。”
闻此言, 女席上的贵女们都纷纷不约而同地悄然调整坐姿, 满是说不上的紧张之感。
男席上的男子们也立即来了几分精神, 微微伸长脖子探向北边的主座看去。
可惜太子的神色极淡,眸色令人难以揣测其心思,他们只好竖起耳朵等着太子开口。
贺兰昭掀起薄薄的眼皮, 视线一点点地落至对面上的众人。
有低垂着的, 有抬头着的, 还有一个, 正在盯着桃花酥走神的。
虽然骤然听见贺兰昭说选抽竹简,但沈芙那微微慌乱的心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她是雪球一事贺兰昭并不知道, 于他们而言,只是几面之交, 不至于选到她头上来。
就算恰好选了……她也只能闷头上了。
沈芙垂眼看向案桌上,那白瓷盘堆有的桃花酥,慢慢眨了眨眼。
那桃花酒虽然低纯度, 但喝多了,令她的脸颊隐隐发烫。
沈芙并不知道,她此刻睁着的那双杏仁眼里微有迷蒙水色,眼尾染上了一抹淡粉,似是被人用拇指轻轻揉搓而泛出的红意。
眼若春水,漾有波光粼粼。
她挽起的发髻露出那对小巧莹润的耳垂,斜插入髻的那支蝴蝶钗子正随风轻晃出叮当响。
沈芙正低眸出神,并不知此刻有多少双眼睛都在偷偷落于她的身上。
贺兰昭的眸色微暗,察觉许多人的目光都落于她的身上,手中那支桃花枝条猛地咔嚓一声,折断成两支,听着令人胆战心惊。
贵女们只觉得太子那淡淡投来的视线犹如千斤重,手心都让汗微微濡湿来。
太子冷淡的视线无形中给她们施加了压力,略微喘不上气来。
安宁郡主问,“太子可想好了?”
林芝芝偷偷瞄向那天人之姿的太子,心跳得厉害。
只听安宁郡主问完话,太子撩起眼,漆黑的眼眸隐约落来了她的方向。
“就她了。”
贺兰昭唇线轻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指向对面,正盯着桃花酥的出神的沈芙。
安宁郡主顺着太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微微挑眉,笑了起来,“沈姑娘?”
林芝芝眼神微变,面上露出不敢相信之色,那神情差点让人觉得太子抽中的人是她。
“!”
沈芙猝不及防地让安宁郡主点到名。
她一抬起头, 就见贺兰昭正漫不经心地伸指指向她,面色沉静,薄唇平直。
男人掀起唇,声线低沉偏磁,“孤的猫喜欢你。”
微顿,贺兰昭意味不明地补充,“那么,劳烦沈姑娘了。”
沈芙怔了怔,“……”
谁能想到她这是沾了雪球的光,尤其贺兰昭这两句话,她总听得耳熟。
突然被所有人投来视线,尤其贺兰昭当众的那声低淡的沈姑娘,莫名让沈芙那柔软白皙的耳垂慢慢泛起红。
沈芙抿了抿唇,微微颤动眼睫:“能得太子青眼,是臣女之幸。”
沙沙的晃动竹筒之声很快停下,沈芙微咬下唇,看向贺兰昭抽取竹简的动作。
一时之间,太子抽竹简的动作落入众人眼中,好似成了慢动作,令所有人心底都是因好奇而勾起心痒之意。
“不知这最后一轮,太子能否抽中情诗。”
“沈妹妹,太子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对呀,沈姑娘你与太子的猫……”
“嘘,别说话了,太子抽出来了。”
贺兰昭大拇指微微摩挲着竹简上的刻字,他没有主动将手中的竹简交由负责的侍女。
侍女见状不敢开口要,还是安宁郡主笑着主动问,“太子,抽中了何?”
顾清寻自从是贺兰昭接住了桃花枝条之后,蹙起的眉头便未松开,微有担忧之色。
沈芙难得受其他人的情绪感染,柔软的目光中微有紧张之意。
分明当时她抽竹简时都未有这种情绪。
贺兰昭余光见沈芙的紧张之色,唇线轻动,神情淡淡:“孤抽中的,是《春雪》一诗。”
沈芙正松了口气,就见贺兰昭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话想跟她说。
有话?
江荣恒再次畅快饮酒,若是太子与沈妹妹对诵长诗,或者情诗,他不得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