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承半信半疑,得了芙芙的同意之后,上前亲自勾开扣着的锁,掀起太子派人送来的这箱紫檀木,并未假借他人之手。
很快,紫檀木箱子被沈明承打开来——
里面放着的是一整沓大德制作工艺最为繁复,价值珍贵如黄金的香云纱。
香云纱质地轻薄,但不易折皱抽丝,尤其浣洗的次数越多,质地愈发细腻柔软,在阳光下泛动粼粼花纹。
宫中受宠的贵人每年也最多不过两匹华贵的香云纱,更别提眼下这一顶得上她们十年,足可购置多处良田庄宅的满满一箱。
不仅如此,太子派人送来的这一匹匹香云纱并非单一的色彩,而 是似乎将所有香云纱能染整的色彩都罗列在此。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明艳的貂毛披风让人整齐叠放,兜帽折压其上。
“太子果真细心。”沈明煦神情不明,那压折的兜帽大小恰好是芙芙今日兜帽改小几寸的大小。
太子仅远远那一眼,就将所有细微纳入眼底。
沈明煦抿唇不语,沉肃的神情让沈明承察觉出不对劲,仿佛大哥又知道了什么,但藏掖着不愿多说。
沈霄大老粗一个,只瞧着这布料不错,好看,心下觉得如沈明煦所言,这事很简单。
太子的猫让芙芙找到抱着,雪球抓扯坏了芙芙的袖口,太子送这一箱布匹的的确确是情理之中。
舒窈见沈霄那放松的神情,就知他并不知这一箱香云纱的价值,无奈地轻轻弯唇,伸手悄悄捏了捏沈霄的掌心,暗中打算找个时候跟他说悄悄话,心下不愿惊动孩子们。
太子送来的紫檀木箱子让沈霄派侍卫送至沈芙绘雪阁的私库里。
沈芙并不需要这么多匹,正想吩咐嬷嬷拿一大半分给娘亲,余光无意落在了夹在香云纱当中,一根不起眼的红绳。
沈芙微有疑惑,“这是什么?”
嬷嬷正在挑着小姐吩咐要送去沈夫人那边的香云纱,突然听小姐轻声疑惑,循声落在那紫檀木箱子的中间,还真有一根不起眼的红绳。
沈芙上前轻轻俯身,伸出纤细如葱白的手指,将那根红绳从匹匹香云纱中勾拉起来。
这根红绳子,坠着一把小巧的黄铜色钥匙。
沈芙慢慢将这把钥匙攥在手掌心当中,长睫轻颤,声音低得微不可闻,“是不小心落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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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承本来还想当芙芙的小尾巴,跟着去绘雪阁,但手臂让大哥微微一拉,似在阻止他的脚步。
怎么了?
跟我来。
无声且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沈明承不舍地看了一眼芙芙的方向,跟大哥一块走到无人的偏僻,好谈话的地方。
“哥?”
沈明承压低声音,以为大哥还要训他,先声夺人道,“我那真的是无心之语,就当我没乱说,我胡言乱语,我失了智!”
“……”沈明煦快要拿他这个私下性子实则活泼的弟弟没辙,“我不是要训你话,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么。”
沈明承见沈明煦不是要训他,身体站得跟白杨似的挺拔,一点都没有先前故意跟大哥示弱的可怜小狗模样,微敛神色,“出什么事了?”
沈明煦清楚沈明承虽然不稳重,但在大事情上一向拎得清,并未有多隐瞒和润色,将他所有的猜测一一跟沈明承说清,不忘嘱咐沈明承不准在小妹面前说漏嘴。
一听完,沈明承微扬眉头,“那哥你刚干什么让我慎言,事实就是如此!”
顿了顿,沈明承压低声音,“不管真假,反正我 们芙芙绝对不能踏入皇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哥,我们一定要拆散他们!”
“瞎用词。”沈明煦敲了一下沈明承的手背,“八字没一撇就说拆散,小妹跟太子一点干系都没有。”
沈明承想了想,是这个理儿,“那,我们就得防范于未然。”
“怎么?”沈明煦承认他在这方面远不如明承的心思活络,神情认真地听沈明承侃侃而谈。
沈明承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但努力板着脸,“太子那边我们不好入手,但是我们完全可以从芙芙这来。”
沈明煦微微扬眉。
沈明承继续说道,“那要怎么防范呢,大哥你听我说,这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好儿郎,太子毕竟有疾在身,所以我们只要让芙芙瞧多了那些俊俏儿郎,肯定没有太子的事了。”
沈明煦沉吟半天,眼含怀疑之色:“我们兄弟俩,难道就不是好儿郎?芙芙天天瞧着的便是我们。”
“……”沈明承楞了楞,不知不觉地让沈明煦给一路带进沟里去了,神情苦恼。
他讷声纳闷:“是啊,那这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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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民风开明,并不严男女之大防,甚至妙龄女子偶遇到了如意郎君的车马,可以大胆掷鲜花来达爱慕之情。
民间更是有诗人做了诸多这等题材的诗作,讴歌大德女子对爱情的追求。
京城贵女们私下更是热衷举办宴会,每每都能在春夏秋冬这四季里找到无数清新由头,如赏花吃茶,交流琴棋书画,结交姐妹,相看应邀而来的京城贵公子们等。
尤其贵女们互相之间举办宴会,也有着暗中较劲的意思,她们请到的人越难,越是尊贵,设宴的贵女面上越是有光。
沈家贵女身体打小病弱,但听说靡颜腻理,琼鼻菱唇,即使病弱,容貌不失昳丽,是个病弱美人胚,在京城贵女中即使总未见其人,仍闻其名。
回回贵女们设宴都必定有随一份帖子递上沈将军府邀请沈家嫡女的惯例,较劲谁的面子大请得动,但多年来都石沉大海,大伙都逐渐散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