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丹渊竟然还活着,他像是丝毫不知痛,用嘶哑的声音继续挑衅,“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能继续……陪他。”
衍天君一愣。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天际落下一剑,剑意如惊雷,衍天君蹙眉躲开那一击。裴四九乘风而来,将他们二人分开。
“裴绮你个疯子!!!”裴四九抱住软软倒下的丹渊,抬起两指按住他的颈侧,见还有气,立刻从怀里摸出灵药打算给他灌下去。
可不知为何,上好的灵药用在丹渊身上没有半分效果。漂亮的青年像个破碎的瓷器,躺在裴四九怀里,抓住他的衣襟呢喃,“你们和妖界的谈判……黄了……夺妻……杀妻之恨,不共戴天!”
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不远处的衍天君,丹渊不住吐血。他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面若金纸气若游丝不过如此。裴四九快哭了,丹渊可是妖皇的独苗苗,要是死在人间他们怕不是要被妖魔两界联合进攻,到时候他身为永明城城主,怕不是要直接自杀谢罪。
“我的药没用……衍天君,求你救他,丹渊殿下若是死在此处,对人界百害而无一利。”裴四九托住丹渊的脖子,神色凝重,抬头却见裴绮依旧不为所动,他急的要吐血,恨不能以身代之,却只能咬牙喊道:“小叔叔!!四九求你救他!丹渊殿下若是死了,就是青崖那边也不好交代。”
裴绮依旧没动,阿媛动了,她警惕的看着裴绮,跑到丹渊身侧,从怀中摸出一个雪白的圆敦敦的小瓶子递给裴四九,“你们修士的药对公子没用,只有我们妖界的帝流浆才行。”
瓶口倾斜,倒出透明粘稠的液体,流动中却泛着华彩,一瓶子帝流浆全部倒进丹渊嘴里,阿媛看着最后一滴帝流浆从瓶口消失只觉得十分肉疼,“六十年的量,一次性全没了。”
一瓶子药灌下去,丹渊的脸色好了不少,脖子上的骨头却是碎了,时不时呛咳一下,尽是血沫。
裴四九将他抱起来,急匆匆的往回赶,丹渊靠在他怀里,双眼低垂,似是失去知觉,他的手腕软软塌下,腕上玉镯从袖中露出,漆黑的玉髓中金丝如活物般缠绕扭动,从裴绮身前一晃而过。
“等等。”裴绮忽然将他们拦住。
“把他给我。”裴绮面无表情的伸手,见裴四九一脸警惕,他顿了顿,补充到:“放心,我不杀他,还会救他……我有话要问。”
丹渊像是晕过去了,他静静躺着,脖颈处乌黑青紫,骨骼呈不正常的扭曲,裴四九看着面前的裴绮,手指抖了抖,不敢动。
别人都说裴绮道成后冰冷无情,但只有他知道从很多年前他的小叔叔精神有些不正常,但他万万没想到他会直接杀人。曾经那个小叔叔虽然严肃,但对他却是温柔而耐心的,但如今几十年不见,他竟然觉得眼前的裴绮陌生的有些可怕了。
“如果我不给呢?”裴四九将怀抱紧了紧,“你会杀我吗?”
裴绮一愣,继而笑道:“不会,但是他的脖子断了,就算你带他回城,也没人能完好无缺的接上他的颈骨,只有我的回生术可以,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摔伤了,就是我给你治的伤。”
裴四九一怔,他看着裴绮脸上的布帛,缓缓将丹渊交给他,“小叔叔,一定要救他。”
“好。”
阿媛匆匆赶过来,看着裴四九将丹渊交给裴绮,一脸惊慌,“你这是干什么?帝流浆只有一瓶,要是再伤一次我没办法救人了!”
裴绮将丹渊在地上放平,手指从他的脖子上划过,大概是嫌阿媛太吵,他轻轻抬头,食指竖在唇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明明他刚刚还凶的像个怪物,可现在不知为何,周身透出一股内敛沉静的气质来,若不是裴绮的双目依旧被黑绫封住,她几乎以为眼前已经换了一个人了。
“他这是……”阿媛一脸惊恐,被裴四九捂住嘴抗到一边。
“衍天君这里不太好,”裴四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现在是恢复正常了。”
阿媛:“……”
“不要在他面前提崔故,好的坏的都不要提。”裴四九看着裴绮一手按在丹渊脖颈处,回生术将错位开裂的骨骼血管归位修复,丹渊的脖子一点点好起来。
“为什么?”阿媛很困惑,“崔故不是他的道侣吗?”
“……他杀了崔故后就疯了,谁提崔故谁死。”裴四九怜悯的看着阿媛,“这就是为什么永明城那么多人听到这两个字就不说话了。”
另一边,丹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幽幽转醒,他躺在地上,苍白柔弱,一双眼睛沾着水汽,温和无害的看向裴绮,见人似是无事了,裴绮俯身将他扶起。
丹渊四肢无力,他踉跄两下,裴绮温柔的将他的身体撑住,“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殿下见谅。”
“不必道歉。”丹渊低咳一声,他垂着眉眼,忽然笑了一声,“况且……仙君这不就还了?”
刀刃从血肉中刺入又抽出的声响,肌肉撕裂,血液涌出时带着细微的水声。裴绮神色未变,丹渊后退两步,看着他胸口洇开的大片血迹,仿佛欣赏什么美景,他举起手,看着掌心握着的短刀,笑容无辜,“分魂刀,专克衍天君您这样的修士。”
“这一刀,仙君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