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坐在草木庄的书房内面若清霜,看着一杯清茶叹息不止,听见有人敲门,轻唤道:“进来。”
副掌事金秋进来,将一小摞文书放在金满堂的面前:“掌事,这是今春的汇报,昨日的事儿……”
金满堂有气无力道:“嗯,昨日的,我现在就看。”
金秋道:“哦,好,今日没见少主和大小姐呢?”
金满堂心道:“天不遂人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轻描淡写道:“少主旧友来了扬州,他们出去住了,何事?”
金秋道:“没什么,只是天天都能看见少主在此时练功,今日却没见,随口一问,春寒尚未尽褪,以为是少主着凉欠安了呢。”
金满堂道:“没有,只是没在庄中,去忙吧。”
金秋道:“是。”出去了。
金满堂坐在椅中,合眼凝神须臾,眉眼间的忧郁才勉强丝丝隐去,睁开眼轻叹一声,拿起茶杯,缓缓饮下,未续新茶,拿过文书细细阅起。
金秋问庄中人:“最近庄内有收到什么不顺的事吗?”
“没有啊,一切正常,都挺好的。”
金秋道:“哦。”心道:“怎么掌事与以往不同,怏怏不乐的呢?不会,可能是我看错了……”晃荡着脑袋去做事了。
明笑阳穿戴整齐,房间里的气氛让人心跳不已,想着赶紧打个岔遮掩一下莫名悸动难安的心绪,忙道:“赵逸,我带你去吃扬州的灌汤包吧,配碗清粥特别好吃。虽然我在这里小半年了,要说出去游玩也不过才几天而已,算是知道了一些好去处了。”
赵安辰收好僧袍,穿上常装雪白的锦袍,柔声道:“好。”
明笑阳一回身就见赵安辰站在自己身后,很近很近……距离暧昧,躲闪了一下眼神道:“赵逸,半年不见,你怎么又长高了啊,天清寺这么养人的吗?还是说没了头发长得快?”
赵安辰笑了笑:“走吧,饿了。”打开房门,走出房间。
明乐在下面坐着,哀怨道:“哥呀,看你昨晚喝多了,饶你一个早上,怎么才起来呀,我都快饿死了!”
明笑阳道:“走,去吃灌汤包!”
明乐道:“滋楼吗?”
明笑阳道:“对!”
滋楼中传出悠悠琴声,清缓如流水,婉转悠扬甚是好听。明笑阳道:“到了。”
楼中食客不少,络绎不绝,毫不嘈杂。大门左右两侧写着:“酥点清茶包羹美,绕梁闲曲琵琶仙。”正中写着两个大字“滋楼”,门上都是用深棕色的刻木雕着松绿色的字,清雅脱俗。楼中一楼为大厅,合坐少席。楼上为小室,简约整洁。大厅最里侧有处空地,坐着位清秀的姑娘在弹琵琶,楼外可闻的琴声就是源于这位姑娘了。
明笑阳没上楼,直接在一楼择了一方桌,小二过来招呼,片刻就上了包子茶点和清粥小菜。
明笑阳笑道:“这里不卖酒,东西却特别好吃,赵逸快尝尝。”
赵安辰道:“老板像是个娴雅之人。”
明笑阳笑道:“哈哈,她娴雅?这的老板是个厉害的女子,貌若天仙,十分惊艳,正是拍卖场的纵楼主事,平日里风韵婀娜,弱质纤纤,估计骨子里不是个母夜叉就是个女阎王。哈哈哈。”
明乐道:“那个姐姐哪招惹你了,说得这么狠,难怪沈姐姐老是大嘴巴抽你。”
赵安辰道:“沈姑娘又打你了?为何?”
明乐道:“因为我哥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不说,还用强,被沈姐姐撞个正着,结果就非常响亮了。”
明笑阳道:“唉!我是你哥啊,你这才叫说得狠呢!”
明乐道:“事实如此,一字不差!”
明笑阳一撇嘴:“切!”低头吃包子:“嗯!好吃!”
赵安辰:“……”脸上一层霜,没说什么。
明乐道:“好久没见古姐姐了,都有点儿想她了,她多好玩儿啊,人漂亮又有意思。”
明笑阳道:“想她干嘛,她就是个疯丫头…….唉唉唉!松手!”话音还没落实,耳朵就被揪住了。
明乐抬头道:“古姐姐!”
古灵芝道:“你说谁呢?”
明笑阳道:“你怎么跟我娘似的,揪我耳朵干嘛!”委屈地揉揉耳朵。
古灵芝道:“什么你娘,我是你娘子!听见你的声音走过来,正撞上你在说我,不揪你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那边点儿!”说完挤着明笑阳坐在一条长凳上。
明笑阳道:“你干嘛?”
古灵芝道:“你看不出来吗?蹭饭啊!”说得理直气壮。
明笑阳道:“谁说要娶你了,别瞎说!”
古灵芝道:“我对看上的东西有多么执着你应该很清楚吧,我说你是我官人,你就是我官人,并且你没听乐儿说吗?你都对我那个了,还敢不娶我?我百草谷也不是好惹的,小心我毒死你!”说着把明笑阳碗里的包子塞进自己嘴里:“嗯,好吃!小二,再来一份儿!”
古灵芝看了一眼赵安辰,道:“明笑阳,这是你朋友?这么英俊的哥哥像个和尚似的,真是浪费了。”
明笑阳道:“吃完快走,我们还有正事呢。”
古灵芝道:“你能有什么正事,好不容易抓到你,你去哪我去哪,你是我夫君,你得带着我玩!”
明笑阳道:“好灵芝,你快回家吧,又是溜出来的吧,小心我告诉你爹!”
古灵芝道:“好啊!跟我回去见爹娘!”
明笑阳真是败给她了,任凭她挎着自己的胳膊,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吃。
赵安辰:“……”脸上又多了一层冰,依然没说什么。
吃完饭,四人正欲离开,古灵芝突然朝明笑阳胸口摸了一把,她想干什么,明笑阳心知肚明,拍掉她的手往外走,古灵芝不依不饶,二人拉拉扯扯迈出门口时撞到个姑娘。
姑娘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哎呦~~~!”
明笑阳回头一看:“啊!不好意思啊大姐!”正是纵楼主事,滋楼的老板。
纵楼主事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公子啊!”
明笑阳道:“大姐认识我?”
纵楼主事莞尔一笑:“拍卖会上,公子一直和金老板在一个雅室内,关系亲厚,羡煞旁人啊,金老板何许人啊,明公子也是年少有为的英雄少年。这么久了,小女子怎敢不认识啊。我叫成韵儿,日后还请明公子多指教了。”
赵安辰走上前道:“成老板,明公子和金老板关系很亲厚吗?”
成韵儿一看赵安辰俊的不似凡人,风姿绰约地走了两步,站到赵安辰身旁,柔声道:“当然是极亲厚的,金老板是生意场上有魄力的常胜将军,为人又周全谨慎,连续三年在拍卖场上分文不花,天下众宝都难入他眼,滴水不漏的铁公鸡呀,我是一个铜板都没赚成。明公子一来,金老板可是舍得的很,一场下来几百万两黄金眼都不眨一下,明公子牌子随便举,看上什么金老板就买什么,可见明公子在金老板眼里可比天下众宝要贵重多了,如此大方还不算亲厚?小女子也是托明公子的福呢,不知明公子和金老板是何交情啊?是亲戚还是兄弟?”说完轻轻扶了额装作头晕,一个身形不稳,向赵安辰身上倒去。
赵安辰负着手向旁边移了一步,闪身躲开。成韵儿险些真的摔倒,见赵安辰坚决不扶,还冷若冰霜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成韵儿只得自己站好,垂下眼轻蔑一瞥,又走到了明笑阳身边。
古灵芝想笑又生生憋住了,翻了翻眼睛瞧向别处,心道:“这演技也真是……”紧紧抱着明笑阳的手臂不放,试图抓到机会掏进明笑阳的怀里。
成韵儿道:“明公子,您这位朋友还真是铁石心肠呢,要不然就是个和尚?”
明乐道:“答对了,正是天清寺的大师,法号宁王。”
成韵儿打量了一下赵安辰,小声道:“呦,好特别的法号呀。”
明笑阳“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成姐姐,金老板和我算是同族,自然亲厚了些。”
成韵儿狐疑道:“哦?算是?嗯,与金老板相熟的明公子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明笑阳笑道:“改日吧,成姐姐,你看我今天又是小孩,又是和尚,还带着个疯丫头,实在是不方便。”古灵芝又要伸手,被明笑阳迅速拍掉了。
古灵芝辩解道:“什么疯丫头,我是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