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天空下,枯败的草地,干涸的小溪里,一条巴掌大小的鱼蠕动着嘴唇,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在那渐渐鼓起发白的鱼眼里,她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
披散着头发,她就这么半跪在地上,红裙被鲜血染红后有着触目惊心的红,大片的血痂伤痕出现在她的身上,她能够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前所未有的凄惨,但这并不能算什么,她低着头,看着那挣扎的鱼,嘴角不觉浮起了笑容。
她听见血魔尊的冷酷,听见云飞扬的惊惶,她能够感觉到有锋锐带着杀气的刀握在谁的手上,正在缓缓向着自己接近,她听到血魔尊用恶毒的语言述说着她未来的命运,她能够想象他不仅会这样说,他也会这样做。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从进入七杀魔宫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世界有的地方,比地狱还要恐怖残酷。所以她假装坚强,假装倔强,假装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冰冷,不近人情,用一种强有力的伪装,来保护自己。
她知道要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强,这样才能够等到记忆中的温暖与美好重新降临的那一天。曾经她以为其实记忆中的那些美好与温暖仅仅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近乎伸手即灭的泡沫。
她以为这辈子其实或许也就这样了,在离开了他和她的世界之后,在这冷酷残忍的跨越了星空光年距离后的异世界里,她的人生只剩下一地的兵荒马乱。
就算午夜梦回时候,就算偶尔抬头望着天空的时候,其实也会想起小时候,大家一起在夕阳下牵着手,走过吹着风的公园,那些美好与温暖。
但终究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已。命运从来不会眷念某个人,将世间所能想象的一切美好都给予一个人,大多数时候,人们总是怀抱梦想,憧憬美好,而未来,往往与美好无关。
所以,她其实是已经认命了的。甚至想过真的如其他见过的那些同样拜入七杀魔宫的女子一样,做一个强者的附庸,以她的姿色,或许可以过得更加的轻松,不需要去与这冰冷的世界对抗。
至少她是知道云飞扬是真的喜欢她的,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放下那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的坚强,或许现在她也能够在这冰冷的世界中,汲取到虽然稀薄,但至少存在的些许温暖。
可是,那终究不是记忆中属于他们的温暖与美好。
她总是不肯对这充满恶意的世界就这么低头,哪怕撞得头破血流,哪怕碰得遍体鳞伤,哪怕哭过跪过低头过,至少她的掌心中还握着那最初的骄傲与温暖。
哪怕这些东西,其实很多时候,在时间,在命运,在很多很多人的眼中,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可是没有了这些东西,她又哪里还会是她。
索性,还好。这个世界的命运所强加给她的人生,还不至于真的如很多时候迷惘孤独时候,所最悲观想象的那样绝望。
让她在这么大的世界里,这么多的人群中,又一次见到了他。她不信命运,却忽然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的天意,在她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又让她见到了他,让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强与骄傲,原来意义就是在这里啊。
所以当血魔尊用冰冷的语气说着会如何的处置她,折磨她的时候,她竟然在笑。
“你竟然在笑?!”
血魔尊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但却听到了她的笑声,这让他很愤怒,并且感觉到了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你竟然还敢笑?!”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血魔尊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太过惊讶的样子,手中血色长鞭一卷,粗暴残忍的勾住了林简薇的修长白皙的脖颈,伸手一用力,就强行将林简薇拉了过来。
鲜血在地上爬满了两条笔直不曾弯曲的血痕,在她的脖子上如同毒蛇一般的血色长鞭,在白皙的肌肤上勒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血痕,恐怖的力量,让人能够感觉似乎只要血魔尊稍微多加几分力气,那漂亮如同瓷器一般的修长脖颈就会直接被勒断。
“你现在就跟条狗一样,你竟然还在笑?!你当真以为本座是在与你开玩笑吗?林简薇,你这个贱人,今天你死定了。就算本座这不成器的儿子舍不得杀你,本座也不会放过你,本座要将你的元神抽出来,打入化血神刀中,让那些厉鬼日日玩弄。”
“然后你这漂亮的皮囊,本座会送给这世上最下贱的女鬼,将她卖到青楼……不,这样太便宜你了。”
血魔尊的话语变得更加的怨毒,“本座会让人将你直接变成一条母狗,一条真正的母狗。哈哈,到时候,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父亲,不要,求求你,放过师妹吧。”
云飞扬跪在地上,不停对着血魔尊磕头求饶。
“闭嘴。你这个废物,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