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身大红的春暖朝她盈盈拜下,刘稻香觉得自己突然之前向是从年轻的小姑娘大跨跃到了迟暮之年,而这样心酸的事,她还要经历至少三次。
“好了,今儿你是新娘子,快莫要哭花脸了。”
待春暖拜了两人后,刘稻香示意青梅把她扶起来,又道:“今儿出了这个门子,你便不再是我身边的大丫头了,是咱院里针线房的管事妈妈,同时也是姜家的媳妇,上要侍奉公婆,下要体贴照顾好你的夫君,你的规矩一向是好的,想来,我也没什么太多的话要交待你了。”
外头,喜婆子已在喊花轿进院了,刘稻香便让吴姑姑帮春暖盖上大红盖头,按照习俗,得是春暖的娘家兄弟背她出门上花轿的。
可春暖是只身卖入刘家的,刘稻香找苏子烨讨了个人情,请他让进孝认了春暖做义妹,这才由他背了春暖出门子。
而春暖的出嫁酒是由吴姑姑主持的,酒席摆在了金柯院的西花园里,少不得,春暖的姐妹们都在这处入席了,而剩下的但凡成亲了的,皆是去了进忠他家那边。
腊月十九日,刘稻香的心情如同阴冷的天空,少了春暖,她就觉得好像是原本极好的上等桌子缺了一个角,新顶了春暖位置的碧草,用起来也不顺手。
情绪低落的她,难得的窝在了屋里,青梅见了,去取了些切成丝的辣酱板鸭,又温了一壶小酒端了过来。
“主子,可要吃点?”
“春暖怎地还没来?”刘稻香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还不时探头看向门外。
青梅笑答:“主子,这会子还早着呢,春暖即便早起,也要敬过公公婆婆的茶方才能过来。”
刘稻香纠结的再次看向门外:“唉,我明明是知道的。”春暖自然没啥什么三朝回门的讲究。
她又吩咐青梅:“算了算了,你去把另外三个叫来,咱叫小丫头多温壶酒。”
碧草到底是后提上来的,与青梅、春娇、青丝总不能融洽的打成一片儿。
刘稻香吃了一杯小酒,又吃了几块酱板鸭,便失了兴趣,好在不久后,进忠便陪着春暖来给她请安了。
“哎,不是说让你不必过来的么?都说了放你十日假。”
青梅在一侧很无情的戳穿了她:“莫要信主子的话,刚才,还在这屋里来回走得我眼花,可是盼着你来呢,生怕你受了一点点委屈。”
刘稻香白了她一眼,道:“莫听她瞎说,快过来让我瞧瞧。”
她拉着春暖少不得要问她在那处可住得习惯,公公婆婆待她可还好,又与她说,莫要怕,即便是嫁人出了这院子,还是她刘稻香的人,云云之类。
弄得一旁的进忠哭笑不得,只好道:“王妃还请放心,我爹娘也都极喜欢她的。”
刘稻香哼了一声,她的丫头能有差的?
莫说规矩不比小户千金还好,便是那些个嫁妆,也是叫这府里的丫头、婆子眼热得紧。
刘稻香少不得又要敲打进忠一番,这才放了小两口离去,春暖临行前,刘稻香又叫住她:“虽说是放了你十日假,但你也不能有了婆家就忘了娘家,终归是我这院里嫁出去的,想回来了,抬脚回来就是了。”
说到这儿,她还昂起小下巴,挺骄傲的撇了进忠一眼。
弄得进忠额头直冒冷汗,亏得他娘老子是真心喜欢春暖这个实心眼的丫头,但凡有一点点叫她受委屈,不知这个小王妃会怎么迁怒呢!
刘稻香心中的小人暗爽:咱要的就是这效果。
想讨她身边的丫头回去,哼,都得像供祖宗似的供着。
没错,刘稻香就是这般护短!
下午的时候,春娇弄了一身的风雪进来了。
刘稻香在美人靠处探头瞄了她一眼,道:“你今儿没出门摸牌?”
“天太冷了,懒得出门。”春娇笑答。
青丝却是在一旁道:“主子,你信么?”
刘稻香懒洋洋的窝在那儿,笑答:“我却是不信的。”
青丝笑答:“离放月钱还有十天,那些婆子们手头这会儿紧着呢,哪里肯与她打牌。”
刘稻香秒懂了!
“春娇啊,你的牌技越发精湛了,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儿才能把你收了去,真正是愁死我了,我掰着手指算来算去,除了进忠之外,就只剩进义、进孝、进诚了,要不,你在他们中间挑一个,把你的终身大事给定下来。”
春娇浑不在意,道:“碧草才提拔上来,主子身边还少不得奴婢呢。”
“说起这事,你们三个也都留意点,也不拘在二等丫头里挑,有机灵忠心的就提上来接你们几个的手。”刘稻香心下叹气,纵有不舍却也还是要把这事办了的。
春娇又道:“奴婢就守着主子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