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闲不住嘛,又想着开源方能节流,院子后头有块空地,这几年我一直都慢慢在捣鼓,你也莫怪下人们,我劳作了一辈子,闲下来时日长了,浑身不得劲儿,想着那地方也有一两亩,空着也是空着,种那些花花草草也没见得能变个银子,到不如移去花园里,把这里空出来种些个瓜果疏菜。”
刘稻香略微一想,即明白刘大富的意思。
“养爷权当锻炼筋骨即可,左右家中不缺这些。”
“嗯,我伺候庄稼一辈子,总想着这活计不能丢。”刘大富即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可他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地地道道,忠厚老实的农民。
刘稻香心里叹一声可惜,好白菜让刘齐氏这头猪给拱了。
她接着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又从怀里掏出三张田契,道:“这田契是在远郊,皆是二十两银子一亩,原本是一个庄子还带着一个两进的院子,我叫人改成了三份,院子归在了您的名下。”
一千四百两总共才买了七十亩田,好在那处小庄子的主人不错,那座二进的院子单独卖给别人的话,肯定无人接手,不如直接折成了银子卖给了刘大富。
刘稻香想了下,又道:“那院子原本是值三百多两银子,不过我帮您买了田,就与那家主人说了说,折价两百多让我爹出面买下了,算是孝敬养爷的,做为养爷明年,五十大寿的寿礼。”
“哎,好,好!”刘大富知道刘稻香家并不在意这点银子,又因是养子的孝敬,欢欢喜喜的收下了。
好歹他也终于有私产了,便笑道:“待过了今年,明年,你们便可以不用给我们几个月例了,有了我那三十亩良田,好生请人伺候着,定能有不错的收益。”
他还盘算着,待天气暖和些了,就去街上看看,能不能买一窝小鸡回来养在后院,到时再跟张桂花说一声,让金桂苑这边自己生火做饭,如此一来,便能省去不少银钱,也能减少养子一家的花销。
刘稻香点头,三十亩地算不多,若伺弄得好了,总归能得几十两银钱一年,又加上两位姨娘手上各二十亩,思及此,她笑道:“恭喜两位姨娘了,对了,养爷,先前听翠姨娘说,您打算把两位扶正?”
刘大富承认这事,又道:“我原本是不在意的,左右都是我的儿子,只是小兰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总闹腾着什么她是嫡女,很瞧不起她的弟弟们,好像庶出的就比矮一大节,我这些日子听了,心里总不得劲儿。”
原来,根子还是在刘小兰的身上,刘齐氏生的几个崽女,没有一个是学好的,大儿子弄死了她娘,私吞了那产业,二儿子早早成了落水鬼,四儿子更是挖空心思,算计来算计去,连身边的亲人都不放过。
而他最疼爱的小闺女,也不知刘齐氏那婆娘是怎么教养的,整个与她当年的脾性如出一辙,这叫刘大富说不出的失望。
他不求崽女们能有多出息,但品性需得端正,可是......
当翠羽与喜儿都为他添了儿子时,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这一次,他要亲自好生教导儿子们。
都说三岁看到,刘敏贵与刘文贵当真与他所希望的一样,说话做事,都学着刘智浩与刘智瑜的,这叫刘大富心生惊喜,同时,也真正明白了刘智财所说的孟母三迁。
刘稻香很诧异,改变刘大富想法的,竟然会是刘小兰这个全家都很憎恨的人。
......
自那日之后,刘稻香又再次闲下来了,家里人也都时常不见人影,弟弟们大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她,每每匆匆见一面,打个招呼,不是去了习武厅,就是去了茶楼窝着,天天乐呵的眯着眼儿数银子。
不知是不是真借了苏子烨的吉言,过年之后,刘稻香觉得自己的运气的确好了不少,首先,自家祖母娘家倒台,接着她自己也被关在了仁禧堂,没有刘老夫人在府里作妖,刘稻香一家子的日子,好似又回到了三十里村那般。
二月的京城本应依然寒气袭人,只是今年老天爷格外赏脸,一连数日都是大晴天。
如此又过了数日的光景,这一日刘稻香正在屋里指挥丫头们翻箱倒柜,她打算把陈年的一些不曾穿过几次,又或是暂新的一些衣袍都清理出来,或赏给了自己的丫头,又或是叫人拿去捐给善堂。
青梅与春娇两人带着另两个小丫头,四人合力憋红了小脸蛋子,颤颤巍巍的抬出一个浮雕牡丹的梨花木箱子。
刘稻香好奇的打量了这箱子一眼,只觉得这箱子很眼熟,可一时记不起来是装什么的。
这箱子并不算太大,只不过是两尺长,尺许高。
她伸手懒洋洋的拔了拔上头的铜鲤鱼锁,笑问:“这里头装的什么?我怎不记得了?”
“姑娘,钥匙还是你自个儿收着呢,奴婢记得这是往年在青州时,姑娘用过的旧物。”青梅拿帕子拭去额际的汗水,又道:“原本是想到了这里用来着,最开始的时候,姑娘没打算长住,奴婢便只挑了平日姑娘爱用的东西,其余的都归整到这里,大多是些旧头面,还有几套姑娘喜欢的瓷器。”
青梅其实有点弄不明白,姑娘看着也不像是不爱书的人,可她对于字画和古籍孤本之类的,并不太爱收集,反而是对金银铜物,又或是瓷器之类的更喜爱些。
刘稻香自然不会说,因为这些留给子孙后代又会变成古董,那些字画、孤本之类的,在这如同原始社会般的古代,有没什么好的防虫防腐技术,她收集来也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哦,你不搬出这箱子,我还真记不起来,我还说,即是旧物,怎的没有入册扔到私库里。”
她的贴身丫头们又一阵笑闹,那箱子不过是一箱旧物,经青梅提醒,她也想起了大抵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