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今儿我娘不是给了许多帐册让我盘算么,一时看得认真,竟不知已到晚饭时了。”
刘稻香就着青梅打来的温水洗了手,又听得院子前头隐隐传来吵杂声:“应是春娇她们把东西运到这边来了,先点好多少个箱笼,多留几人看守,轮流着吃饭,待晚饭后,再细细入册子。”
青梅应了声是,麻利的给刘稻香取来一件大红金丝折枝腊梅镶毛大斗篷。
“姑娘先随织锦去静水院吃饭,奴婢晚点再去接姑娘。”
织锦在一旁笑道:“青梅最是心疼二姑娘了,不过,你今日这般忙,到时自有我送二姑娘回来。”
青梅忙道了声谢。
刘稻香随着织锦去了静水院,她到正堂时,刘三贵才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长袍从房里出来。
见到她时,笑道:“听你娘说,你今儿忙坏了,可有累着?”
“许久不曾这般忙碌了,突然这样忙,的确感觉有点累,不过,爹爹今儿怎地也如此晚才回来?”
刘三贵答:“不知出了什么事,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到大街上来了,说是抓什么奸细,城门口但凡进去的,今日盘问得格外仔细,因此耽误了些时辰。”
张桂花已吩咐了小丫头上菜,笑道:“好了,闺女都累坏了,还不让她过来坐下松快松快。”
刘三贵只得止了兴头。
饭后,张桂花先打发人把双胞胎儿子以及刘春香送回各自的院中后。
她看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自家男人,又看看左手边坐着的二闺女,不知为何总觉得冷清了不少:“以后咱们一家子还有你外婆婆,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要盼着九爷来咱家收猪收鸡,因为,每每见到他来,就都说明,咱家又能过个丰收呢!”
刘三贵回头望了望她,心有同感。
刘稻香心里微微泛酸,娘的好闺女们一个接一个长大,最终都要离开娘家嫁去婆家,她娘这是心里难受得紧,以往刘秋香没出嫁时,一家人团团围着炉子坐,说着来年的赚钱计划,一家子人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娘,虽然外婆婆没在咱们身边,但小舅舅肯定会跟她说,咱家啊,今年又是个大丰收年呢!”
张桂花笑答:“这么说,你已经把帐都算了?”
“只算了个总数,细册子还不曾看过,应该没有大问题。”刘稻香略微沉吟了一下,大头都是她小舅舅帮忙看着,小头就只有田庄里的一些出息,每年基本都差不多,除非碰到灾荒年。
接着她又告诉自家爹娘:“去年的红薯粉红利出来了,一家能分得一万四。”
“这么多?”张桂花惊喜的问她。
刘稻香笑答:“嗯,咱青州的红土都集中在了咱土牛县一带,小舅舅信里的意思,明年应该还会再多点,不过,往后差不多也就明年那么多了。”
“我现在头都大了,能多点进帐终归是好的,眼看着你过了年就十六了,再错过明年便经成老姑娘了。”
张桂花的话简直如同五雷轰顶。
把刘稻香震得七晕八素,没听说十六岁的花季,十七岁的雨季,十八岁的天空么......
她的美好人生才刚刚启步......
“娘,其实这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张桂花已虎着一张脸打顿她了:“再如何,你还是要试着嫁人,也不一定就像你说的那样,全都要看个人的修行。”
她说到这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侧的刘三贵一眼。
眼前的男人,她满意的不得了!
刘稻香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刘三贵,心中的小人哭笑不得,老娘啊,那咋能一样呢!
学霸爹爹这种天才,也是偶尔才有啊!
“好了,闺女还小,不急,你也多花些耐心与她说说,上回你娘在信里提起平王府苏公子的事,依爹看,那小将军挺能耐的,也还算知根知底,总好过盲婚哑嫁,爹觉得这桩亲事比旁的好太多,不说别个,就只说你俩识得这好些年这事,就胜过旁人家许多。”
刘三贵的话很在理,他也很认真的考虑过这事,苏子烨是侧妃之子,无须承担平王府的传承职责,可随自己的喜好做事,而自家闺女性子也是如此,半点都不喜别人对她指手划脚,再者,苏子烨是什么性子,这些年打交道下来,他也算看清楚了些,总好过随便挑户不了解的嫁了,那样,才会害苦他的闺女。
刘三贵这辈子如此努力奋斗,一个是为了跟自己受了半辈子苦的发妻,一个是为了自己的崽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