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去取了算盘和那帐册过来。”
回头又问罗姑姑:“姑姑,此次去青州可还顺利?我小舅舅一家子以及我外婆婆可还安好?他(她)们可还喜欢我捎去的皮毛?”
“回姑娘的话,去的是时候一路很平顺,只回来时大河封了,一路马车颠簸,耽搁了不少时日。”罗姑姑又接着答道:“舅老爷一家都很好,那些皮毛都送得很合心意,哥儿长得很结实,老夫人上了岁数有些爱念叨了,老骂舅老爷,说他不带她来京里走动走动,舅老爷被骂得无法,只得应了待姑娘出嫁时,他带了全家来京城送姑娘出嫁,再顺道游玩一番,也算全了老夫人想念姑娘一家子的心思。”
刘稻香闻言眼眶儿顿时红了,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会子家道还不算太好,每每去了外婆家,她老人家总要想方设法去弄些好吃的零嘴,用来糊她们姐妹几个的嘴。
“外婆婆能安好,我便放心了,只可惜来了京城后,规矩甚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能,烦都烦死了,我想怂恿爹娘扔下这里回青州算了,我们一家子,小舅舅一家子,还有我的亲亲外婆婆,一起生活在青州城内,那小日子过得不知多开心。”
罗姑姑的笑意微敛,眼底深处划过一丝担忧。
“姑娘说笑了,说起来容易,行起来比登天还难,姑娘若真那般做了,开心的也只会是姑娘一个人,夫人不能时常见着大姑娘,老爷也不能尽孝道,老太爷更是会伤心不已。”
刘稻香气馁的撅起小嘴,穿着极好看的绣花鞋的小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地面:“我到真想那般做,可又知正如你所言那般,凡事终究不能十全十美。”
罗姑姑笑答:“姑娘长大了呢,也知道烦恼了。”
青梅从外头捧了帐册与算盘,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了。
“刚不是还好好的么,姑娘这会子又跟谁置气了?”
青丝伸手指了指罗姑姑,笑道:“还不是姑姑说了大实话,咱姑娘不爱听。”
刘稻香对青丝翻了翻白眼,朝青梅招招手,示意她把帐册和算盘拿过去:“你回头打发个人去给八姑姑送个信,就说姑姑们自青州回来了,注意,叫送信的人避着人点。”
刘芷菱自从定了婚期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鲜少会出来走动,刘稻香时常去瞧她,每每见她一脸娇羞的绣嫁妆,刘稻香总会捂脸借口尿遁了。
她已有些日子不曾见到刘芷菱。
不时,鸣翠阁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算盘珠子声,那声音没来由的听得人高兴。
刘芷菱便是在这声音中,踩着积雪到了刘稻香的屋里。
她一边解着斗篷,一边说道:“你打发去的小丫头只说有喜事,我问是何喜事,她也说不明白,非要我亲自跑一趟,外头今儿风大,可把我冻坏了。”
青梅早以为她准备了手炉,见她脱去斗篷,忙把手中的手炉递给她:“咱姑娘早早吩咐下了,冻着谁也不能冻着八姑娘。”
刘芷菱笑道:“稻香,你这屋里的丫头们是怎么教导的,怎地一个个嘴巴都像抹了蜜。”
刘稻香从帐册堆里抬起头,先是两眼茫茫然,随后,拿手轻拍后脑勺,再扯过在一旁候着的青丝:“我闻闻,果真是偷了蜜吃。”
“姑娘胡说,奴婢身上只有油盐味,哪里会有蜜糖味儿。”青丝见她娇憨样儿,又是一阵吃笑。
“你莫要把话岔开,巴巴的打发人叫我来,就是想让我看你俩主仆情深。”刘芷菱笑嘻嘻的拿着手炉踱步来到刘稻香坐的桌前。
然后听她惊呼道:“天啦,这么多银票?”
刘稻香伸手拍开她伸向银票的小爪子:“别动,你的我给你算出来了,足足赚了一千两,可惜当时你凑的银子少了点,不然,可以给你多置办些嫁妆。”
“这是我的那份?”刘芷菱欢喜的从她手里接一叠银票。
刘稻香点头笑道:“是呢,可惜当初咱不知有这样的事。”
“我已经很知足了,嫂子昨儿还去我的小院里告诉我,说那些面上光的嫁妆就少准备点了,左右我过去是做妾,没得招了人眼红,到不如给我省下银子多置办些田地来得实在。”刘芷菱心里很高兴。
她又数出二千两银票递给刘稻香:“一事不劳二主,稻香,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还给恒亲王,记得要把借条要回来。”
“知道了,我回头跟我娘说一声,让她亲自去一趟恒亲王府!”刘稻香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罗姑姑直觉发现这里有肯定出了什么事。
“姑娘,不妥。”
“为何?”刘稻香不解的看向罗姑姑。
“姑娘忘了,这银票是恒亲王私下找八姑娘借的,王妃不一定知道这事,姑娘若冒然让夫人去办这事,王妃指不定心里有多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