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二呢?”
余庆见他脸色不但好看,且眉眼间都含笑,便道:“其二便是二公子即然要长驻青州,主子何不差人去青州开些铺子,也好就近监视二公子的行动。”
苏子泓闻言眉角挂起一丝阴险冷意,说道:“那贱种能有如此能耐,我听二堂哥说,他好似是投靠了咱四堂哥呢!”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越发昏庸无能,只想图个大善的美名,却无视下面的臣子们贪墨各项钱财,引得已成年的皇子们野心勃勃,只想把那位置上的老家伙掀翻了事。
苏子泓口中的二皇子是当今皇后所出的嫡子,今年已三十有余,而四皇子也已出宫开府成家,连嫡子今年都有两岁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暗涌
余庆低眉顺眼地垂手立于下方,他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多言,否则小心飞来横祸。
果如他所料,苏子泓说完那句话后,一直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约盏茶的功夫,正在盯着地上蚂蚁的余庆,听到苏子泓再次说道:“你的想法很好,我之前只顾着在京城里打转,到是忽略了外头的事,那贱种能自请去青州,想必是有所图谋,我是该有些安排了。”
余庆听闻心中一动,便知他所说的事有眉目了,心下又是一喜,只是面上依然很恭敬。
“主子若有意在青州安排人手盯住二公子,奴才的弟媳娘家就在青州近郊讨生活,只是家中贫寒,才把奴才的弟媳卖给人伢子,碾转来到了京城,最后还是王妃心善,瞧着她是个干净的,做事麻利的,便让留在了府上。”
苏子泓到不知还有这样的事,闻言喜上眉梢,抚掌道:“如此一来便顺理成章,对了,你弟弟是做什么的?”
“奴才弟弟一直被奴才带在身边,平时帮主子做些跑腿及采买的事。”余庆答得轻松,即说明他有意照抚自家弟弟,又暗示自家弟弟是个可造之才。
其实,不过是余应与他弟弟,不过是在接了苏子泓采买的事时,顺道肥了自己的荷包。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苏子泓动了心思,能够让余庆带在身边帮着干采买一事,想必是个机灵的,更何况余庆一家子往上三代,都是家生子。
“主子......”余庆有些难以启齿。
“嗯?!”苏子泓不解地看向他。
见自家主子一直盯着自己,余庆咬牙答道:“奴才的弟弟叫二狗子。”
苏子泓闻言扯了扯嘴角,不用多想,眼前的余庆小名应该就是大狗子或是狗子之类的了。
余庆脸带羞意,又道:“奴才的奶奶说,名字贱,好养活!”接着,又见他猛地往苏子泓跟前一跪,说道:“还请主子给奴才弟弟赏个好听的名字。”
苏子泓抬手虚扶,示意余庆站起来,笑道:“你们都从余字辈,不如他便叫余福吧!”
余庆闻言大喜,这是主子要重用他弟弟了。
果然,又听苏子泓说道:“嗯,你先安排他去铺子里跟掌柜学上一段时日,便说是我交待的,待他学的差不多了,便打发他带了他媳妇去青州,去那儿做我的眼睛!”
余庆连连道谢,又下去安排这些事儿。
苏子泓立于书房窗口,院子里,雨后芭蕉翠如翡,瞧得他一阵心情舒畅,雨后的晴天,格外清鲜,如同他现在的心情,背后的手轻轻一握,好似有什么被他掌控住,只须随手一捏,就能被捏扁了,搓圆了。
而远在青州城外深山里的苏子烨,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进义端着一碗热汤过来,担心地问道:“主子,你还好吧?快些喝碗姜汤,刚出锅的,特意让厨子多下了些老姜头。”
见苏子烨摇了摇头,他把碗递了过去,再左右瞧了瞧,见那些士兵都去领姜汤了,这才凑上前小声地禀报:“主子,进孝传来消息,郡主让巡抚去查你为何不回京过年,进孝怀疑是世子暗中作的手脚,还有,金公主与郡主是四月十二到的青州,一来便查主子的行踪,还好青州巡抚是个有脑子的,暗中与进孝通了气,遮掩了一二。”
苏子烨一口气喝掉碗中的热汤,姜汤中的甜味让他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头,只听他淡然地说道:“不用多久,那丫头家的事会被查出来的,苏子泓可不是苏惠雅,告诉进孝,若金镶玉和苏惠雅真的知道了,便让他使计绊住她俩,还有,让他通知张裕德,快点把尾巴收拾干净,若是能腾出手来嫁移,是最好不过的。”
不能叫苏子泓查到张裕德背后的东家是他与四皇子,最好能嫁祸给别人。
“对了,小丫头她们在青州留多久?”
进义闻言暗自腹诽,明明已经吩咐进孝拖都要拖到他回去,偏生还要问这事,可见......
“回主子的话,刘二姑娘一家子都应下了,说是等见过主子后再回乡下,还有......”进义想起进孝随口提起的事,又道:“还有,刘二姑娘一家子都在青州城置办了产业,刘三夫人买了个六百亩的庄子,刘大姑娘买了个三百亩的,刘二姑娘与她俩不同,却是买下了枫叶湖及周边的一些坡地。”
苏子烨略微点头,答道:“她这事我知,当初过年时便已商量好的,她要养鸭,我听张裕德说过,腌熏过的腊鸭保存时日长不说,带去海外,再教当地人或炖,或煮,或干锅,都是极好的,去岁的腊肉就卖了个不错的价钱,若今年能再有个好价,到时说不得,只要猪肉,可以不必再养鸡。”
猪肉做腊肉,只要保管方法好,拉到海外能卖个很好的价钱,听说海外少猪肉,多牛羊肉。
进义又问:“主子,那要不要告诉刘二姑娘一声,免得郡主万一发现了,会上门找茬。”
苏子烨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冷清的脸似乎有些暖意了。
“不了,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到不如不要让她们揣揣不安。”
如此又过了五六日,转眼已是四月底,不说刘稻香一家子天天过得十分开心,除了摸牌就是骑马,又或是去逛街,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却说金镶玉那边,她的女官乌珠本就是中原人,又是从大周皇宫出去的。
在金镶玉把苏惠雅查来的事告诉她后,乌珠明显不相信,只是金镶玉与苏惠雅的关系及要好,因此,她闻言后按下不提,私下里却是派人去查了一番。
“公主,奴婢有事禀报。”乌珠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金镶玉从铜镜里看到她过来,莞尔一笑:“乌珠,有何事要报,说来听听,对了,你瞧我这头上的珠花可好看?中原的东西可真好,不但景色好,衣裳漂亮,珠宝首饰精致,连人也比咱草原上的人斯文得多,而且......”也不失草原男儿的男子汉气概。
一想到苏子烨挺拔的身影,金镶玉的心里就泛起一缕羞涩。
“对了,你说有什么事?”
金镶玉强压住心中的异样,开口追问乌珠。
乌珠明明瞧见她少女怀春的样子,却是只字不提,也不曾劝阻,不知是出如何心思。
“公主,可还记得前几日郡主查到的事?”
“哦,你是说苏二公子的行踪?不是说,在卫所值守么?”金镶玉不在意地拔了拔头上刚时兴起来的珠花。
乌珠面无表情地答道:“郡主被人蒙骗了,苏二公子在年前的确是在卫所值守,可在年二十八下午,他便与副千户交换值守了,连夜带着随从离开了青州城!”
“啪哒!”金镶玉戴在头上的那支珠花已被她捏成两断扔在地上,而她跟前的梳妆台的台面上,被钗子划出一道道的痕迹,如同发狂的猫爪挠过,刮痕乱而深刻!
“怎么回事?敢骗我!”她猛地站起来,准备去找苏惠雅问个清楚明白。
乌珠伸手拦住发怒的金镶玉,说道:“公主,郡主并不知情,是奴婢私下差人打听来的。”
金镶玉薄脸通红,杏眼圆瞪,怒道:“便听你说说看!”
“奴婢打听到,郡主是问的青州巡抚,郡主年纪轻,又是被王妃娇宠大的,哪里会知道那里头的弯弯绕绕,青州巡抚瞒着这事,想必,也是因为苏二公子是青州卫所的这个!”乌珠说这话时,坚起了左手大拇指。
“我知道了,就像我父王与周边部落的关系一样。”金镶玉为之气结,青州巡抚明摆的是挑来捡去,不就是欺她们是女子,又无权在手么?!
可她明知,却也无可奈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里,是青州巡抚的地盘子。
“对了,那他出城是去做什么了?”
乌珠应该是此行专职负责金镶玉的,她是能调动随行的人员,因此,她把查到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个乡巴佬?”金镶玉激动得尖叫起来,那声音就像尖锐的东西在玻璃上划出的声响,尖锐而刺耳,听得人一阵心烦上火。
乌珠又劝:“公主还请息怒,想来,苏二公子只是玩玩罢了,即便那家女子的爹爹是个秀才,也顶多只能做苏二公子的良妾,算不得什么。”
“妾?妾就是祸水,要我说,男子娶妻当从一而终,纳妾不过是个借口,不忠于妻子的借口罢了,这大周什么都好,就这一点太不好。”金镶玉气得在屋里来回走去,一边还嚷嚷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公主息怒,小心隔墙有耳,公主便是再不在意,可这里到底是大周,到底是苏二公子所在的大周。”乌珠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小声劝慰。
这些话在草原上说说无所谓,可大周朝人是极重规矩的,因此,她在话里把苏子烨给捎上了。
金镶玉憋住气,忍了又忍,最后才道:“你说得对,可不能让子烨哥哥不喜,好了,我不说便是,只是,那什么刘家女儿,你不是说大的也有十三了么?”
乌珠答道:“是有十三了,奴婢派去的人并未亲自到那刘姓人的家乡,只是打听到,苏二公子与刘姓人家走得近,且那刘姓人家有三女两子,大的,便是个闺女,年芳十三,与苏二公子只差三岁。”
这些事,她都查到了,正因为查清楚了, 便没有去连山镇三十里村确认此事。
金镶玉心里很不安,那个叫什么刘什么香的,今年刚好十三岁,据说,老二年方十一,而老三才四岁多,她觉得刘秋香的嫌疑最大。
“那什么香的,性了如何,长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