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稻香三姐妹落了座后,青梅给三人又沏了一杯热茶,这才退至刘稻香的身后。
刘稻香吃了两口热茶,这才说道:“二伯娘,这几日天越发冷了,你得了空给智财哥和宝儿做两身冬袄吧,对了,青梅,咱家先前不是做新袄还剩了些新棉花和两块缎子吗?你去找春娇寻了取来,让二伯娘拿回去给智财哥和宝儿做身新衣。”
刘孙氏不想刘稻香说的是这事儿,先是愣了愣,后又眼眶儿发红,说道:“我手上不过只有几亩田,谁想今年遭了灾,颗粒收,你二伯又没个正经事儿做着,如今他纳了翠柳,连家里的银子也不让我管了,我也是知道两孩子身上的衣裳短了些,我想等过几日开了天,寻些旧首饰当了去给家里的孩子们扯几身衣裳。”
“二伯连家用都不给你了么?”刘秋香心中十分惊讶。
刘孙氏与刘仁贵也是少年夫妻,谁又能知道,才不过十来年,两人便由恩爱夫妻反目为仇了。
刘孙氏听了心中越发难过:“我也问他要过,可他就是不给,如今,智财也只能在买笔墨时管他要些钱,还有给他们交些学费,我若是问得多了,他便说,我不是还有十亩嫁妆田吗?哪里就不够银子用了?可他真是良心被狗吃了,今儿给那小贱人买胭脂,明儿给那小贱人买新衣裳。”
刘孙氏哪里比得过娇娇嫩嫩的翠柳。
刘稻香转了转眼珠子,再次说道:“再如何,二伯是智财哥和宝儿的亲爹,将来,还不得指望两人养老。”
刘孙氏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来这里便是想特意谢谢你的。”
“谢我?”刘稻香有些惊讶,她实在没有帮刘孙氏办过什么事。
“二伯娘可是说智财哥的事?我到是听我爹昨儿吃晚饭时说过,郭先生与我爹定了明年春出门游学,又说智财哥脑子好使,也静得下心来做学问,便想明年带他一起出门。”
刘孙氏不曾想,刘稻香会说起此事,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她儿子能有这机会,实在是太要感谢刘三贵和郭修凡了。
“真的?我等会儿就回去把家中的首饰理一理,全部换成银子,好给我智儿做路费用。”说到这儿刘孙氏不更加恨刘仁贵了,接着,她一脸羞愧地说道:“我本不应该接下你给的东西,如今得了这消息,我只得厚颜拿了,不然,哪里能凑到这么些银子,我那首饰即便卖了怕是还有些不够,等我过年时,去娘家再要上些。”
刘孙氏对此还是很有信心,她娘家的爹娘、哥哥都极疼她,如今她儿子有这机会,看着就知道前途一片光明,一定会借钱给她的。
“对了,我来这里,是特意想跟侄女儿报个喜的。”
“什么喜?”刘稻香心里隐隐有些底。
刘孙氏听她问起,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说道:“还能有啥事,还不是那日我公公来你家吃了午饭呗,我婆婆知道后也没问啥,左右你家时不时会喊公公来吃饭,只是我那婆婆心中十分不满,又骂了几句难听的,我也就不学给你们听了,免得听了心烦。”
说到这儿,刘孙氏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不难看出,她是真的心中高兴了。
“原本这事儿我还没机会说,不过,那日公公回来后,婆婆便问公公在你家吃了什么,你也知道你爷,是个不会扯谎的,便说在你家吃了鸡,还说你爹不知从哪儿弄了条极好的新鲜鱼来了,做了条红烧鱼,又说你家还拿了干海货做了菜,可把我婆婆馋得不行,又在家里骂了一通,非说我公公怎地不叫人来喊她,也好让她吃顿好的。”
刘孙氏说到这儿,刘秋香心生疑惑,便问道:“我记得她手中是攥了不少钱的,即便今年是灾年,也不至于老宅的日子如此难熬。”
刘孙氏撇了撇嘴,说道:“哼,那老婆子不是最爱偷吃么?我家小姑子没少闹着私下开火,那老不死的还把厨房的门给锁了,不让我给我儿煮吃的,天天就只是红薯叶,要不就是偶儿拿钱买点点肉,做个红薯叶汤,再有好菜,那也是你家逢年过节送的,哦,今年你们送少了东西,我那婆婆没少在家骂呢!”
刘稻香闻言冷冷一笑,她家与老宅那边又不是真正的正经亲戚,送些礼,不过是不想叫旁人背后说嘴。
刘秋香气不过,说道:“这些东西她还嫌少,那咱家就甭送了,左右也不是什么真正的亲戚,不过是我爹娘心善罢了。”
刘孙氏闻言讪讪的笑了,刘稻香家送去的好菜,她也没少吃。
刘秋香如此说,她真不知如何接这话。
刘稻香挥了挥手,不耐地说道:“好了,我姐没旁的意思,你只要做得好了,我家可不会短了你的好处,你还是接着说说之前的事吧。”
......
原来,刘孙氏见刘齐氏骂得实在难听,便有心想气一气她。
“娘,你就甭在追着咱爹问个不停,没瞧见咱爹压根儿就不想理你么,再这么唠叨,没准咱爹会嫌你烦,你要再念得多了,说不得咱爹会跑去三弟家吃住。”
刘齐氏这三年,眼瞅着刘稻香家越来越发达,而村里也有风言风语流出来,说难怪刘齐氏如此心狠,原来刘三贵真不是她亲生的,对刘三贵一直不好,也说得过去了。
再加上刘稻香家的家底越来越厚实,这村里的人越发说得利害,都差指着刘齐氏的鼻子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