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陈氏暗中使眼色,又道:“春娇,春娇,快些叫人去请郎中来,我外婆婆刚才怕是扭打中受了重伤,娘,娘,呜呜,外婆婆晕过去了。”
陈氏才刚把手抬起扶了扶额头,正想着该怎么装病,随知自己最疼的外孙女已如此给力的出了主意。
张桂花早已跑了过来,此时伸手一把扶住陈氏,急问:“娘,娘,你怎么了,三贵,我娘的脸色好难看,快些叫人赶了驴车去镇上请大夫吧,郎中怕是不中用,薛大嫂,你去把春娇拦回来。”
陈氏已就势“晕”在了张桂花的怀里。
一屋子的人“乱”着一团,大家的脚时不时的,不是踢到,就是差点踩到刘齐氏,被摔得头痛欲裂的刘齐氏可不敢再躲地上,强忍快痛断了的腰,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找个椅子坐下,谁知,青梅二话不说,就手人搬走了离她最近的一张椅子,嘴里还喊道:“快些让老夫人坐下缓口气,可别给气出啥毛病了。”
刘稻香一双杏眼阴森森看向刘齐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刘齐氏心中猛地一惊,她可不还欠着刘稻香家几百两银子么?
对了,那欠条上说今年年底之前得还上,她一直想着凭她这养母的身份先拖着,估计刘三贵不好开口催她要钱,若是张桂花上门来要,便让自家老头子去找刘三贵,想必是会卖老头子一个情面。
可是,她若真的把陈氏给气没了,不说刘三贵一家子会怎样逼她,就是她家老头子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难道真的气坏了?
她越想越心慌,正在此时,刘稻香锐利的眼神再次盯住她:“刘老夫人,我家外婆婆可是被你又骂又打,如今已不醒人事,你说,这事儿可怎么了结?”
怎么了结?她怎么知道,但这锅她可不愿背。
刘齐氏讪讪地答道:“我怎么知道她心气儿这般小,不过是随便说两句,她就自己想不开,啊,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正在煮猪食,我先回去了,可不能烧坏了猪食。”
说完,她便落荒而逃。
“娘,她跑了。”张桂花轻抚着陈氏的背,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陈氏笑眯眯地睁开了眼,说道:“她也忒不要脸了点,好歹她家的家底还算殷实,欠你们家的银子也不曾逼她还,她竟然敢如此的作,迟早有一天,她会作死的,亏得我跟她是平辈份,又是你亲娘老子,有我看着,她也不敢再如此闹了,这次登门,想必是听说三贵买了不少粮食回来,她家又不缺这点粮,可不许分给她家。”
被刘齐氏如此一闹,刘三贵的脸色十分难看,听到陈氏这般一说,越发不待见这个养母,只想着,以后每年按着契书上的供奉二两银,几身衣裳,他心疼那个老实巴交的养父,便吩咐张桂花:“往后,你多打发人去接咱爹来吃饭,他就还喝点小酒。”
这意思是,家里往后做了好菜,也不必费心巴力的送去老宅,谁对她家真的有恩,便只谢那个人就好了。
陈氏抚掌道:“就是这个理儿,以往,你们送那许多节礼,早就劝过,刘齐氏那人,就是条白眼狼,养不熟的,只是同在一个村,你们又不得不看顾点,你这般决定是再好不过了,你只是养子,她又不是没有亲儿子,何苦事事往自个儿身上揽呢!”
刘三贵叹了口气,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在他心里一直希望刘齐氏能待他亲和些,也因此,拖累了自家婆娘、孩子们。
“娘,你放心,若老宅那边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会出资养二老,只是娘说得对,她还有三个儿子可养,我又不是亲生的,打小她也没疼过我,往后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我那爹,我还是想孝着,这么些年,他一直很疼我。”
刘大富待刘三贵,还真是把他当儿子看,当年,要不是答应了刘三贵的亲娘,不让刘三贵去念书谋富贵,看他那般会念书,他真的很动心,但到底答应过死去的那位,只得让刘齐氏的计谋得逞,停了刘三贵去学书的事。
“亲家翁......罢了,你自个儿愿意就行。”陈氏其实有点看不起刘大富,主要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活得太窝襄,凡事没个主见。
陈氏知道自己不便过多干涉女婿的家事,便叫了张桂花扶她回房去躺会儿,先前与刘齐氏打斗,这把老骨头都差点被刘齐氏给摇散了,这一歇下来,便觉得浑身不舒坦,只想回房躺会儿。
张桂花扶着陈氏走了,刘稻香见大家都没吃好,便吩咐:“薛大婶,把菜端下去再热一热,爹,饿坏了吧,菜凉了不好吃,咱们等下再吃。”
被刘齐氏这般一闹,刘三贵心里早失了吃饭的兴致,正巧他也有一事要与自家二闺女说。
“对了,那地契已经办下来了,你看今年遭了干旱,怕是种不了啥,只是荒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等秋凉叫人把地翻一翻,若是雨水够,就种些萝卜白菜,用来肥地行,喂猪喂鸡也行,待到出了正月,把咱家沤的鸡粪,猪粪拖去肥田,来年说不得又是一个丰收年。”
刘稻香想着,左右她现在年岁还小,不如就依了自家爹爹的意思。
知足者,常乐!
她对如今衣食不愁的现状相当满意。
“爹,家里还有些银钱,不如给家里再添些田地吧,只是,这地方得选好,咱们这一带想买个大点的庄子有些难。”
刘三贵一向不管家里的钱财,问道:“家里还有多少余钱?”
“原先有三千零八十两,买田花了九百两,捐粮花了五百多两,一共花了一千四百多两,尚余一千六百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