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刘齐氏去房里取了个小帕子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刘旺贵,系成一团的小包包不大,但是人都知道,里头肯定是银子而非铜板子。
“唉,这念书就是花销大,一年到头不是这个要会友,就是那户人家的学子要请赏花,尤其是逢年过节,不拎点东西进去,还真不好意思,奶,你可得给咱四叔多点。”
开口的不是旁人,正是攻于算计的刘智胜。
“哎哟,还是我家大孙子懂事,放心吧,你叔将来发达了,肯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刘齐氏爱听这话,要说,刘智胜的嘴儿很能说,又加上他是长孙,在刘齐氏眼里,自然与后面的小辈不同。
刘智胜一副受教了,很是乐呵的打趣刘旺贵:“四叔,你将来中了,可别忘了拉侄儿一把。”
“好说,好说,你和智财念书都是好的,将来我要有大出息了,自然不会落下自家人。”在刘旺贵的眼里,这都是很有潜力的后辈。
至于刘三贵一家,他是根本不放在眼里,没有男丁的这一房,将来可是要绝户,就算有了产业,那也会被他们几兄弟瓜分掉。
看着互相吹捧的一家子,刘三贵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这就是他记忆中的好兄弟吗?
那个曾经躲在他身后怯怯懦懦的四弟去了哪儿?
那个扯着他裤脚大哭的四弟去了哪儿?
那个调皮捣蛋,爱让他背黑锅,事后又总是塞他个鸡蛋的二哥去了哪儿?
那个偷偷教他识字的二哥,又去了哪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早已将他排除在外?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他也是他们的亲兄弟,如同一人的左右手,谁也分不开它们。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在是他们眼里的好兄弟?
刘三贵的心里很堵,就像夏日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压得他的脊梁骨都弯下来了!
心里很痛,是剔骨之痛!
不,他不信!
因此,他又开口了!
“是啊,四弟,将来你有出息了,你的几个侄女也有人撑腰了。”刘三贵的心里依然有一丝丝期待,期待着这个他打小就疼着的弟弟将来出息了,能照拂一番他的侄女们。
刘旺贵不曾想刘三贵会如此说,笑道:“侄女们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我即使是想多照拂,怕也不能做到。”
他说的算是实话,可就是这话太伤人了,若刘旺贵真心疼这几个侄女,多少都会爽快地说没问题,而不是只想逃避或推开。
刘稻香冷眼旁观,她就没想过将来要靠这位四叔,与指望这不把三房放眼里的四叔,还不如把自家爹爹送上仕途。
至少,能叫自家爹爹安心,自家三姐妹有了依靠也不用担心被夫家欺负。
嗯,她是不是想太远了?
刘旺贵与刘仁贵一家终于走了,刘稻香心中的小人乐得直撒花。
至于,刘巧儿与刘智胜两人,家里走了一大波人,两人到是安静下来了。
随后的日子里,刘稻香从刘巧儿嘴里得知,那一晚吵架,是因为刘旺贵又要找刘齐氏要银子,而一旁的刘孙氏觉得自己反正不招刘齐氏的青眼了,便也念叨着自家两孩子读书不易,连笔墨都要紧巴着用。
有刘仁贵在,自然没有刘智财什么事,他便在那里哭哭泣泣地说自己有多么不容易。
其间又举了许多关于刘旺贵的例子,以此来证明读书真的很费银钱,一边劝说刘齐氏多给刘旺贵拿些,一边又只哭诉着自己的那些月例银子养孩子真的很不够。
在这种情况下,他终于跟刘齐氏说了,东家上半年查过酒楼里的帐目后,觉得楼里的开销太大,现在,那位九爷可不就日日坐镇楼里,他便是想顺点儿什么都不可能了,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全都靠他。
他不断的在刘齐氏跟前诉苦,博同情,终于,刘齐氏动容了,或者说,她还是愿意看到刘智财为她挣来更多的体面。
刘仁贵急于要钱,到是忘了这一旁还有个刘智胜呢,他可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刘仁贵并没有与刘旺贵闹翻,两人在镇上多有来往,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刘仁贵哭穷时,刘旺贵还在一旁帮他说话来着,不然,刘齐氏不会那般痛快应下。
刘齐氏拿钱给刘旺贵,又怎么能少了刘仁贵两孩子的,而一旁,还有自家大儿子的两孩子眼巴巴的瞧着,这一圈下来,刘齐氏的荷包又扁了不少。
这也让刘智胜琢磨出味儿来了,这会哭的娃才有奶吃嘛,又觉得自家这些年离得有些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