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富又想起了,刘齐氏经常在他面前说以前的富贵日子,似乎这吃、穿、用府里都管着呢,还有主子们的打赏。
“你娘也上了年纪,或是忘了这一茬。”
见他依然不松口,刘孙氏知道刘大富不大管事,她就是在他面前提提,而她准备下午好好睡一觉,晚上好和刘齐氏唇枪舌战一番。
让刘喜贵一家白得十两银子,刘孙氏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刘稻香象征性地吃了碗清汤水,眼见刘孙氏真的心有不甘,这才假惺惺的劝道:“二伯娘,莫要生气啦,定是大伯一家日子过得太清苦,这才写家书回来告之爷跟奶的。”
这“安抚”的话,如同火上浇油。
“什么困难?爹,这事可不能这么算,大伯一家清苦,我们这一房就不清苦了?就仁贵那点月俸够啥?珠儿也要说亲了,智儿明年又要下场,宝儿也入了学堂,爹,你说说,这哪一样事不要钱?”
刘孙氏的话,左右就是她家的日子比刘喜贵一家还难挨。
张桂花暗中踹了刘三贵,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她家二闺女早就跟她商量好了,要不遗余力的让大伯一家与二伯一家提出来闹分家。
而刘稻香说的这话,无疑是叫刘孙氏心中更不服气。
刘三贵暗中点点头,他过上了能偷吃白粥的日子,实在对家中现在的饭菜看不上眼,也想自家能堂堂正正的吃白粥。
嗯,关键是他二闺女说了,分家后就可以不止喝白粥,还有皮蛋瘦肉粥,鲜鱼片滚粥,红糖红枣粥,虾仁排骨猫鱼粥,等等。
猫鱼是土牛县一带的土话,就是那种咸鲜带辣的腐乳。
扯远了,他暗中咽咽口水,收回心神,这才对刘大富说:“爹,二哥一家确实不容易。”
刘大富还没想好怎么说,刘孙氏得了刘三贵递过来的跳板,立即就说道:“可不,爹,你瞧,三叔子都看在眼里呢。”
刘三贵想了想,又道:“爹,咱真的拿十两银子出来?”
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跟着嘀咕了一句:“我就是觉得爹太累了,十两银子,就是爹白种了十亩地的苎麻,娘白卖了一年的鸡蛋。”
刘大富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刘三贵今天怎么能说出这么有理的话来。
而且,听着也很顺耳,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除了刘大富自己,没人知道原因。
“是啊,十两银啊,都够给小姑打好些首饰了。”刘稻香坏心眼的跟在后面补刀。
刘小兰昨儿听到一半就睡着了,这会儿才知道,自家要拿十两银子给大哥一家,又听刘稻香这般一说,心里也不乐意了,她一向被娇宠着,这不高兴马上就写到了脸上,把碗一放,说道:“爹,我吃不下了。”
刘大富看了一眼她碗里,里面正有好些腊肠,边上堆着一大块鱼肚肉。
这腊肠是刘小兰回来后,自己从刘齐氏房里摸出来煮上的,当然,也只有她自己吃了独份。
“咋吃不下了?这不是有肉么?”刘小兰餐餐无肉不欢,刘大富也不知咋想的,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刘稻香心里暗爽,在灶屋时,刘小兰还想了一下要不要给自家老爹分一些,是刘稻香在一旁说分了给爷,就得给她的爹分上一些,都是做力气活的,咋都要吃好些才有劲儿使。
刘小兰下一秒就决定不分了,因为,她想到了贪吃的宝胖子,要是被他知道又哭闹起来,她自己肯定不能吃饱。
这会儿刘大富看到就自家闺女碗里有,又不好意思说咋没他的份,这话里也就带出来了。
“娘,我要吃肉。”刘智宝最讨厌的就是吃野菜,不是涩就是酸。
刘孙氏可不想事儿就这么完了,暗中瞪了他一眼,又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刘智宝居然不闹腾了。
刘稻香心中很嗨皮,不用想,刘孙氏肯定是许诺他去外婆家。
说来话长,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发生的事,刘小兰这会儿嘟起了小嘴,问道:“爹,娘真答应拿十两银子给大哥家?”
“有啥问题,等你娘回来问她。”刘大富一点都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只是,先前刘三贵的话入了他的耳。
可不,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这白忙活一年真不大划算。
“我肯定要跟娘说,就大哥这些年拿回来的东西,也不够十两银。”刘小兰说这话时,自动自发的忽略了刘喜贵逢年过节送来的好料子。
她更是不记得,每回去了府城,住在刘喜贵家时,他媳妇为了讨好刘齐氏,没少给这小姑子上等点心,吃食,这些东西都是她悄悄从主子嘴里抠出来的。
而刘家除了她,也就是刘大富夫妇一年到头不用扯料子,左右有两个儿子孝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