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刚开了的天又阴沉沉的,接连不断的细雨落下来,让人的心情怎么都好不起来。
村后的那片坟地,今儿天还未亮就已经有人拿了香烛、过纸去挂山了,一直没有断的鞭炮声压得刘家人都喘不过气来。
刘齐氏今儿特意起了个早,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几个儿子、儿媳都回来。
刘稻香抽空去了趟李家,如今养在她家的小鸡已经开始长粗羽了,到过年前,正好拿去集市上卖了换得些银钱。
而空间里的鸡,如今也有六十来天,瞧着也七八两了,很让人心生欢喜。
刘稻香去空间里打扫卫生,喂了食后,又去李家把小鸡给喂了,她怕等下家里忙不过来无法脱身,把下午的鸡食也一并带过去,并托了李三婶今儿下午帮她把食给喂了。
一回进院门,就看到刘秋香缩在西厢房廊前柱后朝她悄悄的招手。
有情况!
她朝堂屋瞟了一眼,没看到家中有来人,很奇怪,记忆里这一日刘家外出或做工,或念书的另外三个兄弟都回来了,而今年却是一个人都不曾见到。
刘稻香踮手踮脚的走到刘秋香跟前,与她低声咬耳根子。
“姐,啥情况?大伯、二伯他们还没回来?小叔不是在镇上念书么?昨儿不是捎信回来,说是坐二伯家的牛车回来挂山。”
刘秋香撇撇嘴,低声说道:“谁知道呢,奶这会儿不高兴了,先前还在灶屋里把个罐子给摔了个稀巴烂!”
“真的?奶真摔了?大抵是气得狠了,啧,小叔与二伯可是说好了的,今儿回来,大伯那边就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回来了。”
刘稻香现在是百分之两百的幸灾乐祸,这挑拨离间之法真是太好用了,她敢用项上人头打赌,刘齐氏的心里有想法了,而这对自己儿子们怨恨的想法,将会一点一点的蚕食她的心,蚕食掉一个母亲对儿子们无私的付出。
平心而论,刘齐氏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母亲,至少在除了刘三贵以外的其他子女身上,刘齐氏花了不少心思与精力的。
“二妹,你说奶是咋了?”
“能咋地?自然是咱们与娘定下的计策管用了呗,姐,你可千万不要说漏嘴了,要想以后过好日子,就必须得分家。”
原来,刘稻香两姐妹与张桂花背着刘三贵合计了一番,家必需分,而且,还不能她家提出来,那么,只有动摇其他人了,什么最容易动人心?自然是财帛。
张桂花那日一闹,无非是想不种那么多的菜,让刘齐氏与她的另外几个子女因为这些小事而互相扯皮。
当然,这个高大上的主意,自然是刘稻香这坏心眼的胚子给想出来的。
“张桂花,死哪儿去了?”刘齐氏那充满怒火的声音从东屋的窗口袭卷而来。
刘秋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糟了,奶要发火了。”
“怕啥,我去找娘。”刘稻香又朝东屋窗户口大喊:“奶,娘去菜园里栽菜秧子了,我这就去喊她。”
她又回头对刘秋香说:“赶紧进屋莫出来,奶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刘秋香说道:“我去叫娘吧,你去带春香,奶这会儿心里肯定很不痛快。”
她怕刘齐氏突然暴怒之下,又想打死自家二妹。
“姐,让你快进去你就快些走,一会儿奶怕是要出来了。”刘稻香又推了她一把,随后自己就朝菜园的方向跑去。
远远的,瞧见张桂花的一头青丝被风撩乱了,一身浆洗得很干净,补丁摞补丁的衣裙,泛白的衣裙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娘,娘,你在干啥?”刘稻香欢快的迈着小短步朝张桂花跑过去,刘齐氏的坏心情一点都没影响她。
张桂花直起身子,伸手撑住已经酸痛的腰,答道:“娘在栽些菜秧子,今儿早上你李三婶不知从哪儿弄了些甜瓜秧子过来,送给咱家几根,反正今年不用种那么多菜,我便想着种上也成,到时结了瓜正好拿来给你们姐妹仨个甜嘴儿。”
刘稻香的脚步微微一滞,后又听她如银铃般的笑声在这菜园子的上空回荡。
“娘,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很开心自家娘的心态终于有所转变了。
张桂花很疼自己的几个闺女,只是以前她太过纯良,以为好好孝顺着老人就是什么都听老人的,那么,刘齐氏与刘大富总有一天会发现,将来老了,能给二老送终的还是留在身边的,这对听话的蠢宝夫妻。
可那只是她与刘三贵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自然是真的,娘几时说话不算数了?”张桂花笑盈盈地回答,春日的暖阳落在她的身上,发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那叫自信与希望。
待到刘稻香跑到她的跟前,张桂花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伸手准备给刘稻香擦掉额际的汗珠子,后又发现自己的手上尽是泥,她不过是稍微顿了一下,便用自己的衣袖给刘稻香拂去额际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