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眼睛像母亲一样有神,可惜他竟没有福分抱一下。现在想来,心里苦苦的,涩涩的,却又有一点点甜蜜,阿媛给他生过一个小娃娃,他的思绪在往昔中沉沦,又猛然一瑟缩,只因想起了那个小娃娃是如何得来的,也想起她哭的有些沙哑的求饶声,弱弱的喊着皇上、皇上,每一个字都支离破碎。
那天晚上,他吓坏了她。
不过他伤害了她那么多,也不在乎再多一笔。
他仰起脸,眸心空茫,不知所望何处,上苍既然要他重生又何必让阿媛梦见前世,如此一来,他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是为了求而不得痛苦一生一世吗?
同样的时间,辽东,汤媛正津津有味的翻阅管事整理出来的宴请名单以及各项开支,为下个月阿蜜的满月礼做准备。
如今她的寝卧支了一张矮榻供乳母休憩,在矮榻与床之间放置阿蜜的小床,三个人如此睡了半个多月,贺纶完全无法插足,每每欲言又止,实不忍心打搅她初为人母的兴致,还是等三个月以后再说吧。
次日,汤媛翻看厨房拟的菜单子,恰好贺纶也在。
“阿蕴。”她娇娇的喊了声,月子满十五天以后白妈妈和卢嬷嬷把门窗关严,在不透一丝风的屋里帮她洗了澡,沐浴的水也是特别熬制的,那感觉不亚于脱了一层脏皮,这才有了拉贺纶靠近的自信。
不然能熏他一跟头。
贺纶对她心里的小九九一清二楚,嘴角微扬坐在她身畔,“下回让她们念给你听,这些单子有什么好看的,伤眼睛。”
“不打紧,我每回只看一炷香。”汤媛拉着他的手道,“右参议家的夫人阮氏跟我一见如故,自那次拜访以后时常与我叙话,没想到竟还是个古道热肠,此番主动提及阿蜜的满月礼,要在那日过来帮忙。”
阮氏是这样想的,就算郡王府的下人再能干,把个满月礼办出花儿,也总得要一个体面的妇人出来招待女客呀,而郡王妃才出月子,体力有限,总不能让仆妇代劳吧?是以她主动请缨,愿为郡王妃效劳。
这确实帮了汤媛一个大忙,汤媛在心里也记了她一笔。
贺纶端坐的模样很正经,两腿叉开,双手搭在膝上,但在膝盖与掌心之间是她的小手,“右参议邢扇平跟俞知府素来不睦,恰好我们也不买俞知府的帐,她自然要亲近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通过这次满月礼汤媛又能看出哪些夫人太太是一伙的,而哪些夫人太太又是面和心不合,思及此处她不由一笑,捏了捏贺纶硬硬的手掌,“不过我看这个阮氏确实是个值得结交之人,看人的眼神还算端正。”
“你喜欢就好。”贺纶想了想又道,“阿蜜是父皇的嫡长孙女,他老人家迫于皇祖父的遗威才给阿蜜庆云县主的封号,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但终究是给我们做了脸面,也好让怀平这边的墙头草做事之前重新掂量掂量,但谁来读这个圣旨就不一定了,随便拉个太监少监难免要被人诟病,我想他应该会在老大老三老四里挑一个。”
这还用挑?汤媛不假思索道,“那定然是老四。”
贺缄和贺缨两个大忙人才不会这么闲,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堵回去,而贺纯又年幼,除了贺维还能有谁?且他是出了名的背锅侠,但凡别个不想要的差事全都甩给他,背了这些年都没露出马脚也是厉害。然而贺维是薄荷贱人,知道真相的汤媛很不踏实。
还不如来个太监呢。
尊重版权人人有责,作者君已经认识到了封面背景包括字体在内都凝结了原创者的心血,不能滥用,如果需要自会向原创者购买。为此晋江的美工图铺好像也都关了,看来大家都认识到了这个错误,所以我把以前的封面全撤了,目前所用的皆已授权,大家忍一下,等我学会撸封面一定弄个漂亮的,目前这已是我的极限。正在全力恶补photoshop的知识,未来可能会兼职画师。
第188章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习惯了独睡,贺缄并不习惯陌生的女人香气,皱了皱眉,推开偎在怀中的女子,下床撩起帷幔,浅金色的光线扑面而来。
这是他重生以后睡的第一个“懒觉”。
床上的女人被惊醒,手忙脚乱爬下床,跪地伺候他着履。
他并非没有经验的毛头小子,只需一眼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贺缄从头到尾没说话,目光微沉,任由下人打水进来伺候梳洗。
许是清楚自己将事情办砸了,泪盈于睫的美婢颤颤的告退,自去王妃跟前领罚。
不过一会儿,有侍卫前来回话。
那人上前拱手作揖,道,“属下无能,跟踪了半个月,只在简王大寿那日发现恒王妃与睿王匆匆见了一面,大约半柱香时间。”
“能让你撞见也还不算太无能。”贺缄淡淡道。他知道老四就像一条狡猾而耐心的毒蛇,六感敏锐非常,反侦察能力更是不可小觑,做事从不留把柄,想从暗处抓他的马脚不啻于荆棘载途,这才想了一个最保险又折中的法子,派人紧盯馨宁。
只要馨宁想见老四,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兜兜转转了这一世,老四果然还是喜欢上了馨宁。而媛媛还活在自以为是中,以为老四对自己动心。
殊不知贺维从未喜欢过她,前世进宫也是为了馨宁,媛媛不过是这个男人思念馨宁的垫脚石。
贺缄心中嫉恨,气苦不已。
此前局势于他不利,这才对贺维疏于监视,当然也存了期盼贺纶出手的心思,不料事与愿违,贺纶压根就不作为,从来不问贺缨与贺维的事。
最终京师的烂摊子还得要他来收拾。结果监视了两个月就察觉了猫腻,关于贺维与馨宁的。
事实上只要贺缄有心刺探,身处京师的贺维还真不太容易瞒天过海,不过也绝对想不到贺缄以为他在与馨宁偷.情。
前世不论真假,但此生馨宁冤枉啊。她跟贺维这事儿说来话长,根由还出在贺缨身上,而一提贺缨,满腔怨恨如今只余悔恨。
当年,为了逼贺缨负责,太后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逼房千金“退位让贤”,紧接着下懿旨赐婚,如此一来风光无限,亦堵住了悠悠众口,殊不知也堵住了她和离的后路。懿旨非同儿戏,一旦和离打的可就是太后的脸,那是一般的脸吗,是馨宁此生最大的依仗,岂能说打就打。
事已至此,馨宁只能咬牙认命,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不得不哄着贺缨要一个孩子,这事不止对她有利,也是甄家心心念念的好不好?谁知王八蛋竟一脸不情不愿!每每想起贺缨那不情不愿应付了事的神情,馨宁就如鲠在喉,真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
呃,死!
是了,假若贺缨死透气,谁还能要求乡君守寡不成!就算宗人府想,太后也不答应啊!
然而祸害遗千年,别说死了,就是让贺缨生个病都比登天还难!
馨宁早晚三炷香祈祷自己做寡妇,也没见贺缨掉一根头发。
一对怨偶积恨渐深,贺缨原就不好惹,终于把持续撒泼的馨宁给揍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啊!馨宁哪还有脸去宫里告状,就算要去也得等脸上的伤复原。
那日,她蒙着面纱去请送子娘娘,又委屈又懊恼,不禁坐在庵前的石榴树下默默垂泪,就遇到了贺维。也是,他常来此处为柳美人祈福。
许是迫切的需要一个同盟,也或许仅是单纯找一个安慰,馨宁疾步追上回避的贺维,当着心腹的面儿拉他去僻静处说话。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馨宁扯下面纱,在贺维惊诧的目光里凄然一笑,“这是贺缨打的。也许你会觉得接下来的话是在挑拨,不过我还是要说,贺缨就是个衣冠禽.兽,对发妻如此,对兄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