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好像被什么轻飘飘地撩了一下。
陈榕听到燕黎的问题,心中一喜,脸上也不自觉地带出了笑意,但她没打算遮掩。
她明明白白的拿重利“收买”齐王府,她知道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像如今这样,双方话未说透但都很清楚对方的意思,不是挺好的么?
她想了想说:“你觉得,在福运客栈门口画个标记,再让那位西岐武官自称来自白茶村如何?”
她边说边沾了茶水,在桌上随手画了个苹果的简笔画。
燕黎记下了陈榕画的标记,正要开口,却听外头如同传来人声:“陈姑娘,你还没睡吗?”
陈榕听出这是跟钟嬷嬷一起看着她的丫鬟小钿的声音,向燕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然后对外头扬声道:“干嘛?我睡不睡还要你管?”
小钿连忙惶恐地说:“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若有吩咐,尽管叫奴婢便是。”
陈榕想,小钿是一直在外面?
她向燕黎那边靠近了些许,压低了声音道:“她该不会听到我们的话了吧?”
这世界确实没有不科学的武功,但这个男人能翻墙偷溜进来,在察觉偷听者这事上,显然比她更有经验。
燕黎耳力比一般人还好些,况且他是看到那丫鬟躲在院中煤炉边取暖才偷溜进来的,几乎可以确信那丫鬟不会听到二人的对话,但他却道:“或许吧。”
陈榕蹙眉,她和这个男人的对话,可不能让小钿听去。
她小声对燕黎道:“那你先躲起来,我去问问她。”
这要如何问?
燕黎刚心生好奇,便见陈榕已起身向门口走去,他下意识站起身,然后便见她回头看着他,那模样好像是在说,他怎么还没躲起来?
燕黎虽曾多次隐藏身份,却没有像今日这般躲躲藏藏,就好像……被捉奸的奸夫似的。
在陈榕的紧迫视线中,他只好四下看了看,拒绝了她随手一指的床底下,来到衣柜的阴影处待着。
陈榕看那男人躲得还可以,从门口看不到他,便去打开了房门。
小钿正站在外头,见陈榕开了门,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陈榕道:“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不怕鬼吗?”
小钿:“……?”
陈榕道:“我前两天听钟嬷嬷说,这个院子里死过人,死得可惨了!”
小钿霎时脸色发白,她毕竟不是陈榕这种无神论战士,一听这个就慌了。
陈榕再问:“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钿不禁瞳孔一缩,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说话的声音?”
陈榕道:“就好像有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幽幽咽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点着灯?”
小钿忍不住抖了起来:“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啊……”
“真的?你真没听到?”陈榕蹙眉,“难道那鬼是缠上我了?”
小钿都快听哭了,此时厢房门打开,钟嬷嬷披着衣服走出来,被吵醒让她脸色很难看。
“陈姑娘怎么还不睡?”钟嬷嬷阴沉地说。
陈榕道:“我听到奇怪的声音睡不着。”
“什么奇怪的声音?”钟嬷嬷打了个呵欠,不耐地说,“陈姑娘听错了吧!”
“不可能,我肯定听到了……”陈榕道。
“陈姑娘,天色已晚,您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说吧!”钟嬷嬷不耐烦地打断了陈榕的话。
陈榕看看钟嬷嬷,再看看小钿,弯眉一笑:“行啊,明日见了谢县令,我就说你给我脸色看。”
她说完也不等钟嬷嬷再说什么,退后关上房门。
钟嬷嬷一瞬间瞌睡都跑了,愕然又气急地等着关上的房门,眼中的火气似乎要将房门给烧了。
这个陈姑娘,吵吵闹闹弄醒她,就是为了趁她不清醒时拿住她把柄去谢大人面前告状?果真是歹毒的女人!
钟嬷嬷气得心窝疼,又无可奈何,只能转头回了自己的屋子,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闷不吭声的小钿看看两扇紧闭的门,自觉又躲过一劫,缩着肩膀又去了煤炉边。
只是看着空旷旷的院子,想到陈姑娘说的话,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连忙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不停祈祷鬼不要来找她。
陈榕在光源暗淡的位置偷听外头的动静,听到小钿的脚步声走远,她才转身回到桌边。
燕黎也走回原位坐下。
即便先前已看过一次这位陈姑娘是如何“教训”那老妇人的,此刻再见识了一次,他依然叹为观止。
若女子间争吵都是这般有趣,他能看一整天。
陈榕坐下后,小声道:“我问过了,她没听到。”
燕黎点头道:“在下也听到了。”
陈榕道:“那我们继续说正事吧……你看这几日那西岐武官能来到庆平么?”
燕黎道:“两日后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