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陈榕否认的白衣小公子一愣。
便听陈榕继续道:“那日公子你像个意图诱拐我们二人的人贩子,我哪儿敢随你走?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位好主人,再不用流离失所,便有了你今日所见。”
陈榕身后,武力只盯着那个身强体壮的家丁,都没注意她在说什么。
而周大义低眉顺眼的,却将二人的对话都听了去,不禁心生佩服。
他晓得陈姑娘和小莲姑娘并非姐妹,什么后来遇到的好主人都是胡说,可她偏又承认“爷爷”之事是她编造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难以捉摸,果然是高!
白衣小公子听得眼睛都瞪圆了:“本少爷有哪儿像人贩子了!”
陈榕道:“公子英姿飒爽,器宇轩昂,确实不像。只是外头世道乱,我只得小心为上,还望公子见谅。”
白衣小公子被夸得微弯了唇,想笑又不好笑得太过,咳了一声道:“算了,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公子果真心胸宽广,海纳百川,我很佩服。”陈榕诚挚地笑道,“我叫陈榕,耳东陈,榕树的榕,还未问公子贵姓?”
陈榕?
白衣小公子一怔,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女子大大方方地当面跟他说闺名,不禁多看了陈榕一眼,心里嘀咕,莫非她是想勾引他?
可惜她动错心思了!她好看是好看,但他阿姐比她还好看,他怎么可能受诱惑?
他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倨傲地说:“连本少爷都不认识,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他身边的家丁跟着他许久,闻言立即摆出与他公子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的倨傲之色道:“我家少爷可是庆平首富潘老爷的儿子,你们可真没见识!”
“原来是潘公子,幸会。”陈榕神情未变,大大方方地说,“能结识潘公子,确实是我的荣幸。不过今日我还有要事,改日再与公子一叙。告辞。”
说完她转头看周大义,神情间似乎隐有焦虑:“周大义,与李老爷约定的时间,可到了?”
周大义之前成功配合过陈榕,想起她来找潘公子时提起过的“生意”二字,眼珠子一转立即道:“陈姑娘请放心,不会误了跟李老爷谈生意的时辰。”
陈榕略为满意地看了看周大义,这次他能不能配合好问题都不大,她能圆回来,她故意没有提前说,就是想试试周大义的脑子跟不跟得上她的节奏。
相比于那些老实巴交只会干活的领民,像周大义这样读过一些书,在社会上被毒打过的社会人在办事上显然更圆滑,再多观察些日子,若他办事能力没问题,她会给予他一定的信任。
唉,她这个领主手下真的是太缺人了。
“那便好。”陈榕说着已是转过身背对潘公子,边往前走边用低低的刚好能让潘公子听到的声音道,“这些……酒有市无价,便让李老爷再等些时候也无妨。”
潘耀祖耳朵一动,立即道:“等一下!”
陈榕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时已是多了些许不耐烦:“潘公子还有什么事?麻烦请一次性说清楚。”
若是平日里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潘耀祖早气着了,可如今他正好奇着呢,便也没太在意她的态度,反而凑上前去,极小声地问道:“陈姑娘……你方才所说的酒,可是那种?”
他一手五指微微曲起,是一个捏着高脚杯的动作,手腕轻轻晃动。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他家就有一对和泉玉制作的夜光杯,用来喝葡萄酒,最是美妙。
“潘公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陈榕的语气愈发冷硬,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
“本少爷都听到了!”潘耀祖瞪着眼睛道,想了想,他又道,“你可是信不过我?无妨,我找我阿姐跟你说。”
阿姐……
陈榕本想的是与潘公子的首富爹谈,但如今听他的意思,他姐也参与了他爹的生意?她记得,那日在路上,潘公子确实十分惧怕他姐。
亦或者,潘公子觉得他姐跟她同是女性,更好说话?
无论如何,看看再说。
陈榕一口拒绝道:“潘公子,很抱歉,我与人约好了,赶时间。”
“我同你说,你跟那什么李老爷谈是没用的!这庆平能吃下你手中东西的,只有我家!”潘耀祖怕陈榕要走,干脆上前扯住她衣袖。
武力立即上前一步,要去掰开他的手。
潘耀祖的家丁见状,高大的身躯同样往前一杵,抓住了武力的手,二人一高一矮,却以相同的气势瞪着对方。
潘耀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逾距了,连忙松开陈榕的衣袖道:“阿丁,还不快退下!”
陈榕道:“武力。”
武力便退后一步,回到了陈榕身后。
阿丁也梗着脖子退后,但双眼却依然紧盯武力。
陈榕看着潘耀祖,仿佛在心中挣扎着什么,片刻才道:“好,请潘公子稍候。”
做戏要做全套,她看向周大义:“你去跟李老爷说一声,我们改日再约。”
然后她贴近周大义,在他耳边低声道:“趁机问问旁人这对姐弟什么情况。”
周大义呼吸一窒,立即随意选了个方向跑远了。
潘耀祖见状,心中一喜,他略有些心急,小声地问陈榕:“陈姑娘,你可随身带了……?”
“那是自然。”陈榕简短地应道,看着一点都不热络。
可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潘耀祖更心痒。
一个月前,他爹得到了一瓷瓶葡萄酒,他想尝尝他爹都不让,全献给了县尊。如今若陈榕这儿真有,他一定要让阿姐买下来,自从一年前尝过一杯后,他念到如今。
在周大义去问潘家姐弟二人的情况时,陈榕在心中猜测着潘公子姐姐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