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许葭缓慢地起身,先做了个打帘子的动作,才迈步站直了身体,虚虚地跨了个步,做出了下轿的模样。
他停顿了片刻,像是在等待什么,这才缓步向前走,刚走了几步,又提了提衣角,似乎要躲避飞溅的雨水。
走了数十步,他停下了脚步,向后挥了挥,过了几秒钟,又举起右手虚虚地握住了拳这便是撑起了一把伞。
耳畔传来了些许嘈杂声,许葭恍若未闻,身心已然入了戏,在他的面前不再是空旷的一片,反倒是虚拟出的瓢泼大雨,他的意中人,和他的挚友。
许葭的嘴唇微微颤抖,血色褪成惨白,他想说些什么,令这两人分开,但万般话语停留在嘴边,最后只能抿直了唇线。
这段美好的时光,本来就是他偷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他的恋人眼中并没有他,他不过是个替身。
他后退了一步,再也握不住手中的伞,泪水一点点渗出眼角,嘴角却轻轻扬起。
罢了、罢了
口中喃喃自语,目光却从忧伤变为坚定,他毫不留念地转身,迎着风雨,踏上归途。
不错。
导演的声音打破了在场的沉寂,许葭也瞬间出了戏,向导演的方向鞠了一躬。
我们还要讨论一下,你先回去吧。
许葭道了谢,走出了试戏间,取出手机看了看表二十分钟,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时长。
他对这次的面试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不过倒也没太沮丧,休息一段时间也好,他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去准备省考。
与他的自我评估相反,试戏间的讨论基本都是正面的,外貌不错、演技娴熟、科班出身、态度谦恭、要价不高,众人一起夸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导演身上。
导演斟酌片刻,说:我出门抽根烟。
许葭边向外走,边给白鹿发了条消息:我试镜结束了,你在哪儿?
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车,我们去吃饭。白鹿几乎秒回了消息。
许葭上了车,又将口袋的耳机递给了白鹿,说:刚忘记还你了。
白鹿敲了下自己挂在耳朵上的白色耳机,说:这个送你,我换了新的。
速度好快。
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许葭短暂地柠檬了一下,倒也没生出什么嫉妒的情绪,又换了个话题:去哪儿吃饭。
我家。
车辆的路线却完全和早上来时的不同,最后停在了一处旧王府的院子前。
你家?许葭迷惑地问了句。
买不下来,租了五十年的,包日常维修,算是我家吧。
这操作许葭听说过,但没想过白鹿也能这么做。
进了院子,仿佛穿越到了数千年前,工作人员身上穿的都是唐代的服装,暖黄色的夜灯逐个亮起,许葭甚至有取出手机拍照的冲动,但他看了看白鹿,还是没有这么做。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在这儿住上一个月。
一个月,比两周更多的时间。
许葭察觉到了白鹿明晃晃的暗示,他摇了摇头,说:太豪华了,住着会有压力。
白鹿轻笑出声,伸手握住了许葭的手,说:和我在一起呢?也有压力?
那倒不会,你是很好的人。
听起来像是给我发了张好人卡。
不,和你相处的时候,我也会很轻松,很快乐。
我看你是在说反话。
那怎么能相信我?
白鹿握着许葭的手,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像开玩笑似的说:搬进我卧室里?
许葭摇了摇头,说:这不太合适。
又赶在白鹿不高兴前,补了一句:为什么不是你搬进我的卧室里?
第19章
这次愣住的换成了白鹿,他等了几秒钟,说:我以为你会拒绝。
都是男人,关系好一起睡不是很正常?许葭这次又装傻了。
白鹿用力捏了许葭一把,正想松手,手腕却被许葭扣住了。
你很漂亮,我想试试。
所以,你只看上了我的脸?
难道还看上了别的什么么?才认识几天,说爱上他的灵魂,这也不太符合常理。
许葭认真想了想,回答:相处起来也很快乐。
除了起争执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两个人还是可以相处得来,可以聊聊天,这一点对成年人来说,就很难得。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白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任由许葭握着他的手,上一次体检在几月份?
许葭摩挲着白鹿的手腕,倒也不生气,笑着回问:要不要一起去体检?
那就明天早上。
白鹿微侧过身,张助理立刻跟上,轻声询问:去华新那家?
嗯。
张助理退后几步,开始安排明早的行程,许葭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问:华新?
我入股的私人疗养院。
许葭没听过,但想也知道,那里一定又贵又好。
两人吃过了饭,在园子里遛弯消食,聊些琐事。许葭于是得知白鹿去年刚从国外回来,今年还不到三十岁,许葭也挑拣着自己的过往聊了聊,无非就是大学毕业,之后在娱乐圈演戏的趣事儿。
聊了一圈终于转回了正题,白鹿抓了把鱼食,投喂进了池塘里,问:今天试戏怎么样?
我尽力了,但发挥一般,等结果吧。
许葭倚靠着栏杆,过了一会儿,摸出了手机,调整参数,拍了几张池塘里争先啄食的锦鲤。
我帮帮你?
不用。
我们都要一起睡了。
那也不用。
干嘛这么见外啊?
如果我们已经交往很久了,或者我们结婚了,我肯定向你求助。许葭这次没绕什么圈子,直接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但我们刚认识几天,我如果接受你太多馈赠,那就不叫交往了,直接说包养得了。
你倒是古板。
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那你的底线也太高了。
许葭低垂下头,露出漂亮的脖颈,轻声说:你就当我不识抬举吧。
你这模仿的哪个人物,有那味儿了。
你还知道那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