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俊心头一震。
他没再说什么,只命丫环摆饭。
难得父亲陪着,赵蕊胃口都变大了,吃了一碗半的饭。
膳后,又听女儿说了会话,赵廷俊才离开。
到书房时,他吩咐随从去查一下陈念。
那年他高中状元,被长兴侯看中,当时苏老侯爷是为数不多武将被重用的,他百般考虑后同意与长兴侯府结亲。但他心里仍喜欢陈念,奈何陈家于他仕途毫无助益,只能舍弃。
数月后,陈简寻到京城质问,他当时已入馆阁,实话实说后,挨了陈简几记重拳。
他没还手,说往后有机会一定会补偿陈家。
陈简又要打他,他已经做出承诺,是陈简自己不要,那又何必再挨打?他调头就走。
此后,他不再想起陈念。
谁想十几年过去,竟在京城遇见她。
还是在自己家里。
…………
青枝眼见饭菜要凉了,忍不住起身在门口张望。
周茹跟过来:“要不派翠儿去找找?”
“不,我去找。”青枝心想,可能姑姑在赵府遇到事情了,翠儿胆子小,也没力气,恐怕去了也无用。
正打算出门时,远处传来马蹄声,而后就见陈念从马车上下来。
“姑姑,你怎么去那么久?”青枝打量她,“可是那赵府的姑娘为难你?”
在京城遇到旧日背叛自己的人,陈念心情当然不会好,只她都遮掩住了,说道:“赵姑娘要看别的锦缎,让我画样给她挑,故而花了些时间。”
画画是要费功夫的,青枝明白:“难怪……她最后可挑了什么锦缎?”
陈念取出六两银子:“她要黄鹂鸣春。”
周茹眼睛一亮:“啊呀,又赚了六两银子!我给你们收起来。”从陈念手里取了,跑去放箱子里。
陈念洗干净手,坐下用饭。
织好那幅蟾宫玉兔锦缎后,青枝难得空闲,晚上做了一道五香鲤鱼。
那鲤鱼先是切成片,而后用黄酒,甜酒,橘皮,花椒,茴香,盐等细抹腌制,入味后再用脂油煎,煎到鱼骨酥软即成。
咬一口,脆香十足,品尝时很快就在口中化掉,陈念笑了笑,看向青枝:“定是你做的。”侄女儿很聪慧,只要想学便没有学不会的,织锦随她,厨艺随兄长,都是手到擒来。
青枝笑道:“姑姑喜欢,多吃几块。”
陈念点点头。
周茹放好银两也来吃饭,一边说起吉日的事:“月底就要破案了,明儿我去问问你伯母在哪儿买头饰最好。嫁人时戴的头饰马虎不得,怎么也得要手艺精细的。”
青枝差点呛住。
她轻咳一声:“这么着急作甚?他说月底就月底吗,万一失手,说不定还要等一个月。”
“这种事他能胡说?大理寺卿都要靠他呢,说月底就是月底。”周茹伸手将女儿头上一根丝线拿掉,“这阵子你少织点锦,别累倒了,亲都成不了。”
成不了,那不正中下怀?可惜她不能连累姑姑,叫姑姑也跟着一起累倒。
青枝思忖了下,试探道:“娘,还是不要着急定吉日吧。我这趟来京城,看到裴连瑛,也不觉得他有多好。”
“什么?”周茹以为自己听错,眼睛瞪圆,“他还不好?他都愿意让你织锦。”
青枝皱眉:“我织锦为何要他同意?再说,这便算好吗?爹爹对娘才叫好呢。”
周茹愣住。
要说陈简,那真是对她掏心掏肺。
她娘的眼光十分毒辣,多少家来提亲,都不要,就给她选了陈简,说她嫁过去一定不会受苦。
在陈家的十几年,她果真没有受过苦,生下青枝后,陈简哪怕自己织锦忙,晚上也会抢着帮她带女儿,好让她睡个安稳觉。钱财上更不委屈她,只要银子够,她想买什么,陈简都舍得。
唯一的缺点是,陈简待别人也好,大方仗义,她起先是有些抱怨,后来见他为女儿定了裴家这门好亲事,便释然了。
青枝道:“裴连瑛来过这儿几回?就一回,娘便觉得他十全十美?”
两者一比,裴连瑛是有欠缺,但他是左少卿啊,周茹道:“你爹当年若是四品官,他便是几日不见我,我也乐意。”
青枝:“……”
周茹劝女儿:“他不是不想见你,是太忙,你得体谅他。别说我这为娘的不帮你,你对他挑三拣四的,外面多少姑娘想嫁呢,你去打听打听,别以为他只能娶你。”
青枝听得一肚子火。
谁稀罕!
她冷冷道:“现在就这样,成亲后还不知会如何,指不定瞧我不顺眼,便纳个妾氏,到时又能奈何他?”说罢起身离席。
周茹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