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银线本就昂贵,她们用得极少,但没想到寻常的丝线竟也这般昂贵,青枝皱一皱眉头,心想她疏忽了丝线,还以为一幅锦缎能稳赚八至十两银子,但照京城丝线的价格算,她得减去十分之三,一百两得拿出三十两来买丝线。
她走出店铺,又去别家问了问,发现都一样。
早知道,该从均州多带些丝线。
她在街上走了会,忽然想到桑河上的货船。这些丝线应该就是从货船上下来的,如果直接去货船买,会不会便宜一点?
不过桑河离这里远,走过去要花不少时间。青枝思忖着,抬眼看到了对面的鞍马租赁铺。
心头一动,她走过去瞧。
伙计见她眉目如画,热情地过来招待:“姑娘想要赁什么?”
青枝问:“轿子有吗?”
“我们这里只有驴马,轿子马车你得去车行赁。”来租赁铺的一般都非富人,富人家哪个没有马车?伙计提醒道,“比我们这儿贵多了。”
青枝犯愁。
为行动方便,她裙内穿了绸裤,骑马倒是无事,可惜她不会。
伙计善解人意,牵出一头小毛驴:“骑这个容易,不用学,”拍拍那毛驴的脑袋,“它是母驴,性子温顺,听话,跑得也快。”
小毛驴一身的灰色,眼睛大大的,湿润润,青枝瞧一眼倒有些喜欢:“赁它要多少钱?”
“你去何处?”
“桑河,很快就回来。”
“四十文钱。”
领教过京城各色东西的价格后,青枝觉得便宜,马上就给了五两银子的押金赁了这头毛驴。
那毛驴果然温驯,长得也不高,青枝轻松骑上后,喝一声,它就往前跑去。
不晓得卖丝线的货船停在何处?她去了后还得问人,今日或者也买不到,她等会回去跟姑姑商量一下。
正想着,忽然听到裴连瑛的声音,她回过头,发现裴连瑛从一处巷口朝这里走过来。
她假装没看见。
裴连瑛却拦住她:“你去何处?”
他为查丁植,最近都在这一带走动,谁想竟看到青枝骑着毛驴出现。他原不想管闲事,可一来骑驴不雅观,二来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独自一人也不怕出事。
青枝含糊道:“随便走走。”
骑驴定是去远处,裴连瑛岂能信她:“毛驴哪儿来的?”
他不是大忙人吗,管这些作甚?青枝想从他身边过去,谁料他却将缰绳握住。
青枝拽了拽,丝毫不动,只得不情愿地道:“自然是赁的。”
“赁了去何处?”
“去桑河买丝线,还有什么事吗?”
为何去桑河?裴连瑛不解,但他想一想很快便明白。
五年前他初来京城,也曾惊叹京城的物价,想必青枝是觉得丝线太贵,只是货船上的丝线岂会轻易卖给她?他松开缰绳:“你去了也买不成,便是有丝线,也是定给各个锦缎铺了……可是银子没带够?”
怎么可能,青枝道:“我不是买不起,我只是不舍得。”
谁让她不愿嫁他,不然何须在钱财上吝啬?裴连瑛清浅一笑:“用别人的钱不就舍得了吗?”取下腰间荷包,将银锭送上。
他眸色染了光,浅色的瞳格外绚烂,加上温柔蛊惑的话,简直令人心旌摇曳,青枝陷入瞬息后马上生出警觉,莫不是看她硬要退亲,裴连瑛想用美色跟银子动摇她?
作者有话说:
青枝:我不会上当地!
今天发一轮红包,大家多多说话哦!
第13章
这件事就变得有趣起来。
可她怎么会上当?
用别的人钱是省力气,可拿人的手短啊,青枝淡淡道:“我只用自己的钱。”
真倔……裴连瑛看一眼她的毛驴,都说驴倔,她跟驴也差不多。他收起银锭道:“桑河那里三教九流之辈混杂,你小心些,若非得要找装载丝线的货船,去辰晖门。”
突然仔细地给她指路,青枝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裴连瑛不就是希望她改变主意吗,自然要装一装的,他心里才看不起她织锦呢,青枝一甩缰绳:“告辞。”
小毛驴微微摇晃着往前走了。
她没有再回头,裴连瑛心想,他给予青枝时间好好考虑,结果这么多日过去,她的态度仍很冷淡,不要他的银子,也不愿意同他说话,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到底哪儿来的底气拒绝他?
凭她的织艺,还是凭她的脸?说实话,若非一早定亲,哪怕加上陈家所有的一切,她在京城也嫁不到像他这样的夫婿!
他心头涌起一阵陌生的烦躁,驻足一会才朝秋来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