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则去了自己的卧房。
等收拾好,明日她要跟姑姑去街上走走,看看京城的锦缎铺如何。
李韭儿这几日都没见到儿子,他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今晚等到亥时,总算瞧见。
“还是在查那案子吗?”她问。
裴连瑛道:“是,不过今日是因为何家……何二爷宴请高大人与我,我也是才从何家出来。”
“都是那该死的拐孩贼!”李韭儿由不得咒骂。
这拐孩的不止拐了百姓家的孩子,还拐了何尚书的孙儿,那何家的二儿媳妇当即就晕了过去。因裴连瑛在馆阁任侍读时,曾替天子解谜,天子欣赏他的机敏,将他调去大理寺。此次何家孙儿被拐,何家不停催促,要求大理寺卿高士则与裴连瑛找回孩子。
今儿何二爷宴请,恐怕又是来给儿子压力的,李韭儿宽慰道:“你又不是堂官,真找不着也怪不到你身上,你莫要累着自己。”
裴连瑛笑一笑:“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我累倒,我可是学了武的。”
儿子在念书上很有天赋,有位文武双全的丁先生主动要教他。儿子平日里念书念乏了,便跟丁先生练练掌法,剑法,主要是强身。李韭儿笑道:“幸好是丁先生教你,你若是身子不好,只怕没几日就卧倒在床了!”
裴辉却是急着叫小厮热一碗人参鸡汤来:“专门给你留着的。”
“父亲想得周到,我确实有些饿了。”那何二夫人哭哭啼啼,没有停过,他跟上峰哪里吃得下东西。
李韭儿见他喝完鸡汤,告之:“你周婶,青枝跟阿念今儿搬出去了。”
裴连瑛一怔:“为何?”
“你爹说怕她们在后院住得不舒服,不过这样也好,过阵子也该送聘礼过去了……你看,定在三月底可行?”
裴连瑛正待同意,却见裴辉朝他使眼色,不停地摇动脑袋。
看来父亲真的很后悔定亲这件事,可为时已晚,总不能退亲吧?裴连瑛道:“母亲看着办……”他没说完就被裴辉打断,“三月不行。”
李韭儿奇怪:“怎么?”
“我找人算过,三月不宜成亲。”
“是吗?”李韭儿不太相信,“每年三月都有许多人家成亲,怎么会不宜呢?”
“只是对连瑛不宜,别人家的我不管。”裴辉眼神闪烁,“我明日再找人算算,看什么时候合适。”他打算提前贿赂好相师,把时间定到八月去,或者……裴辉一狠心,既然都要贿赂,不如说成青枝是克儿子的,妻子再怎么喜欢青枝,也不会不顾虑儿子的前途。
不过做得太绝,会不会露馅?到时候又说青枝主动退亲,妻子会不会怀疑?
裴辉犹豫起来。
李韭儿性子爽快,没什么弯弯绕绕:“那你明儿请王相师来,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王衡是京城最出名的相师,常出入富贵世家,手头必定不缺银钱,裴辉心头一惊,那岂不是不能贿赂了?他懊悔自己不该提起相师,万一王衡说儿子跟青枝是天作之合,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裴辉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从正房出来,送儿子去东厢房的路上,他觉得他得找个帮手,不然他自己办不了此事。
这帮手,当然是裴连瑛。
虽说儿子愿意娶青枝,可他也瞧得出来,儿子未必十分喜欢。
他当年看到李韭儿,惊为天人,只恨自己是个鱼贩,配不上李韭儿,便总偷看她,寻各种借口接近李韭儿,时常多给李家几条新鲜的鱼。
也是老天可怜,李韭儿居然愿意嫁给他,他把所有家当都拿了出来迎娶。
娶到后也不让李韭儿干活,家中琐事都是他来做,便是带儿子,只要他有空,也都是他来带。
可裴连瑛对青枝,他瞧不出这等喜爱。
裴辉心想,假使儿子知道青枝退亲,说不定会松一口气,这样他们父子俩便能一起劝说李韭儿。
凭儿子的本事,想必不难。
裴辉跟着裴连瑛一起走入卧房。
裴连瑛疑惑的瞧他一眼:“父亲还有什么事?”已经很晚了。
裴辉关上门道:“连瑛,你知道青枝为何搬出去吗?她想退亲,这主意是她想的,我见她不愿意嫁给你,也就不想勉强,帮了她这个忙。”
裴连瑛虽然感觉到青枝的态度不寻常,但绝没有想到她会退亲,难怪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毫无一点未婚妻的自觉。
可既如此,她为何要来?在均州便可拒绝了。
裴连瑛心想,青枝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他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她谈一谈。”
裴辉皱眉:“你跟她有什么好谈的?是她不识抬举,要退亲。她什么身份,竟然看不上你,你一个左少卿还要低声下气去求她吗?”他故意激怒裴连瑛。
谁知裴连瑛并不动怒:“便算是退亲,也得有个理由。”
裴辉差点跳起来:“你同意就是了,管她什么理由,这是多好的……”多好的机会啊。
裴连瑛知道父亲的心思,但他定亲一事并非秘密,连天子都知,假使传出退亲,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损害他名声。
再者,他从来没有想过换未婚妻,倒不知青枝怎就轻易生了这个念头?
实在荒唐!